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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了下來?!?/br>“那些壁畫很值得紀錄嗎?”沈映說,“你看了那些照片,那些臨摹的副本了吧,我不覺得那些壁畫有什么研究價值,同年代的壁畫,比它精美的,更有歷史意義的多的是?!?/br>我換了個話題,我問:“他在寫那個小男孩兒的書里說,那個男孩兒的爸爸曾經帶男孩兒來這個洞xue,為了激發他關于恐懼的情緒,”我回頭看沈映,他也戴著頭燈,光刺進我眼里,我看不清他,“那是你爸爸在送你去特殊學校時認識的家長吧?那個和你一樣不會說話的男孩兒……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治好?!?/br>沈映說:“你是說里提到的那個案例嗎?“我說:“男孩A?!?/br>沈映說:“那個孩子就是我?!?/br>道路突然變得寬闊了,我們面前出現了兩條分岔,岔路上流淌著到腳踝的細流,小艾腦袋上的光一高,那些岔路兩邊好像都是洞窟,光掃過去,它們像許多顆半黑半白的眼球。我駐足。沈映走到了我邊上。我在書里讀到的那不會說話的男孩——沈懷素稱他為男孩A,男孩A的父親認為男孩A因為不會說話而缺乏任何人類應該擁有的情緒,同時,又因為情緒的缺失,無法和任何人,事,物,形成情感共鳴,男孩A的世界里不存在道德,規則,他無知無覺,是個靈魂生了病的病人,為了醫治男孩A,他的父親嘗試了不同的方法以激發他的情感共鳴,他給他講幸福美滿的童話故事,恐怖陰森的寓言,他帶他走進黑黢黢的洞xue,和他講野人吃小孩兒的傳說,他打他??蔁o論面對什么,甚至目擊自己的母親偷情,男孩A自始至終都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他和這個世界好像是沒有關系的。小艾說:“在這里生火暖一暖身子吧?!?/br>他貓著腰鉆進了一個洞窟里,我跟著,洞窟里原本就有一堆篝火,小艾用打火機點上了火,搓著手,變戲法似的從光照不到的角落摸出一些樹枝扔進火堆里。我一時間不知該和沈映說什么,我就和小艾搭話,我問他:“下午我從超市回來看到你了,本來想喊你的,看到你和一個男的走在一起?!?/br>小艾說:“哦,你說管所長吧,這里派出所的所長,惦記我媽,去我們家看看她?!?/br>我點了點頭,清喉嚨,問小艾:“所以……你們這里的小孩兒都聽過野人吃孩子的故事?“小艾笑了:“我爸也拿這個故事嚇唬過我?!?/br>我咳嗽了聲,小艾看著火,我一看周圍:“這里面真的有壁畫,有寶藏嗎?”我問小艾,“你走到過底嗎?”小艾拿著根樹枝戳火堆,搖頭。沈映說:“我帶你去看個東西?!?/br>沈映帶我去看一張石床。那石床也在一個洞窟里,那洞窟比別的洞窟都高,都寬敞,起先我們進去,沈映照著一面墻壁,后來他把光慢慢放低了,我才看到墻前面有一塊長石板,橫在一方齊腰的高臺上。我問沈映:“這是天然形成的?”沈映說:“像不像一張床?”“像?!蔽尹c頭。沈映走上前去,他把頭燈取下來,拿在了手里,他邊走,那光邊搖晃,一會兒照著墻,一會兒掠過那石床??諝飧稍?,石床表面反著冷光。沈映說:“你不覺得很神奇嗎?如果這里曾經住過什么原始人,那么,很多很多年前,上千上萬年前,那些原始人里面的某一個原始人,他就站在這里看著我們現在正看著的這張床?!彼斐鍪謸崦鞘?,他的手指也泛出了冷光,我走近了些,我也摸了摸那石床。石頭的觸感冰涼,那石頭的顏色深淺不一。沈映還在說著話:“他也撫摸這張床,他也在這里留下了了腳印,他在這里坐下,一天的捕獵很辛苦了,他終于能休息一會兒喘口氣了?!彼铝?,看著我,“我們在不同的時間,在同一個地方,做著同樣的事情,就好像……”頭燈的光垂落在地上,形成一個橢圓的光圈,我和沈映的足印交錯著,我們的倒影互相疊壓著。沈映說:“好像世界上原本就只有一個靈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做得都是相同的事?!?/br>我說:“我不知道男孩A就是你,我以為你爸爸是在研究別人的孩子?!?/br>我有些抱歉,我想起男孩A的遭遇,我覺得我不該提起他。沈映并沒所謂,他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能只有跳脫出男孩A的父親這個角色,他才能更客觀地看待男孩A和自己?!?/br>他又說:“你應該慶幸他沒有把研究寫成自傳,自傳統統都是騙人的?!?/br>我說:“不盡然吧?!?/br>他笑了:“夸大其詞,添油加醋不是人的本性嗎?把一點痛苦放大十倍就能獲得十倍多的同情,把一點溫暖放大十倍就好像得到了十倍多的呵護,一點喜歡,反復去琢磨就能當成是愛了,最崇高的人都沒有辦法保證從沒為了想要袒護自己,保護自己而說謊,記性最好的人都沒法保證回憶往昔時不錯漏任何一個細節。一雙眼睛只能看到一個世界,世上億萬人就有億萬個世界?!?/br>他盯著我:“自白應該去教堂找牧師,應該跪在佛像前合掌閉上眼睛,自白的對象從來都不應該是對自己。人會對自己撒謊,一個接著一個,這是人沒辦法控制得了的?!?/br>不,不是這樣的……沈映往回去,我記得他還說了:“沈懷素是個軟弱的人,你看,他連坦白自己的身份,承認自己有個怪胎兒子都做不到,他只會寫‘我通過朋友介紹認識了男孩A和他的父親‘,他只能躲起來把自己的事當成別人的事來寫?!?/br>我說:“可是你又說這樣才能保持客觀?!?/br>“我說的是‘更客觀’,他在書里寫男孩A的父親在這里打了男孩A一巴掌,他還想打他第二下,但是沒打下去。我告訴你吧,第二下,他打下去了,他還抽下皮帶打了第三下,第四下,十歲前的事情我記得不多了,但是這件事,不知道怎么搞的,發生在瓊嶺的事情,我記得都很清楚。我記得黑暗里,我感覺到有人在看我們,“沈映莞爾,“可能是野人吧?!?/br>我們潛水出去了,背上放在洗劍池邊的背包,我們擦干了身體,換上背包里的登山鞋,穿好防風衣,小艾帶我們爬山。登上云仙頂時,天還黑著,我坐在通玄亭里,很是疲倦了,靠著背包睡著了一小會兒,醒來時,小艾不見了,沈映坐在我對面喝保溫壺里的熱水,我往外看,他說:“他去看日出了?!?/br>我走出去,云很多,模糊了天空,山里有霧,我找不到小艾。沈映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了:“你放心吧,他背上背頭大象,三更半夜,下著暴雨也能在山上跑?!?/br>我問沈映:“你沒去看日出?”沈映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