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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該做了,他無愧于自己的心,足矣。 三國會盟,楚國欲攻占魏南,齊占魏東,而秦奪河西,出兵之前約定時日,且互不侵犯。 楚國亦會暫停此刻正攻打的淮泗之地,以示誠意。 結束時已經是深夜了,魏姝只覺得身子疲乏,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帳子,乍一進去,燕宛便熱水熱巾的服侍她,魏姝看到一旁的陌生小姑娘,心里起疑,說:“你是何人?” 小姑娘剛剛在趙靈那里受到了驚嚇,戰戰兢兢地說:“奴婢是被派來代替樓瑩的?!?/br> 魏姝說:“那樓瑩呢?” 小姑娘自然不敢說實話,道:“已經回臨淄了” 魏姝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走到她身前,說:“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看起來很怯懦,也不敢抬頭看她,背佝僂的更彎了,說:“韓恬” 魏姝仍是盯著她,緩緩地說:“我問你,先生可在郢都?可在齊軍大帳里?” 韓恬搖頭說:“沒有,沒有,先生不在,先生在臨淄” 魏姝知道問不出來,趙靈不想見她,她就算知道他在郢都又能如何。 她有些難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眼見馬上要歸國了,他難道就不想見她一面嗎? 她是做了錯事,但他又何必如此冷漠呢?這次分別,再見怕是十年,二十年以后了。 魏姝沒再說什么,她嘆了口氣,看著顫巍巍的韓恬,韓恬的膽子明顯是非常小的,挺好,至少讓她覺得安心多了。 燕宛服侍魏姝換了衣裳,又端來了一碗湯藥,是安胎的。 魏姝說:“你去煎藥時,可有外人看見?” 燕宛說:“是在秦軍帳中煎的,沒有外人。從頭到尾也沒經別人手,夫人放心吧?!?/br> 魏姝格外的注意自己的起居飲食,這世上原本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她有身孕的事,秦軍中都是知道,軍中不乏細作,傳到楚人,齊人那里一點都不稀奇,所以她只能對自己格外上心。 同時,田吉也回到了帳中,沒有休息,而是開了壇烈酒,佐著rou干,大快朵頤。 帳外執戟的齊兵說:“將軍,有人求見” 田吉覺得詫異,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誰會來呢?他沒收案上的吃食,將嘴里的rou干咽下,說:“帶進來”聲音渾厚有力。 接著便見一個小個子的男人掀帳進來,看起來風塵仆仆,輯拳說:“將軍” 田吉說:“你是何人?” 那人說:“小的是奉公主的命,從秦國來的?!?/br> “公主?”田吉斂著眉頭,他是看著田湘長大的,關系十分親近,雖然不敢稱田湘是他的meimei,但也差不多了。 田吉說:“她派你來所謂何事?” 那人說:“公主說,前來赴楚的秦國魏女懷了秦公的孩子,一旦她誕下男孩,將會危機公主,公主希望將軍能幫這個忙,雖不必置人于死地,卻也絕留不得那腹中孽障” 田吉將手中rou干扔至一旁,煞是驚訝的重復道:“那個秦國的珮玖懷了秦公的孩子?” 那人說:“是”又說:“公主說一旦等其回了秦國便再無機會,在其未離楚前,還望將軍早做打算?!?/br> 田吉的眼神有些飄忽,心思顯然不在這里,嘴上打發道:“行了,我知道了” 田吉看著冒著細縷青煙的油燈,心想,那個珮玖懷了秦公的孩子,這怎么可能呢?趙靈與他說過,那魏女不過是秦公身側的寵臣,還說她絕對不會危機到公主的地位,更不會壞了齊國的大計,現在田吉發現,趙靈說的竟然全都假的。 趙靈他是不知情?還是故意如此? 田吉想不通,他本身也不了解趙靈這個人,所以輕易的便對趙靈產生了疑心,他覺得或許趙靈是另有所圖。 田吉微瞇起眼睛,神情變得非常狠戾。 不管原因為何,既然公主提出了這個請求,于情于理田吉都會幫的,雖然魏姝的一切吃食都在秦國的監管下,但也不是沒有紕漏的,就比如晚宴,三國會盟晚宴上的吃食,可都是一樣的,都是齊國烹制的,這便是個漏洞。 次日便是這次會盟的最后一日,隨后便會各自啟程歸國。 田吉收買了齊營中的人,準備在饗宴之時,在吃食里動些手腳,這種野蠻狠毒的手段一向是田吉慣用的,他本身就不是個善類。 魏姝對此并不知情,昭奚亦是如此,倘若昭奚得到一絲半點的消息,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因為魏姝一旦在楚國出了差池,他便要承擔所有的責任,后果之嚴峻是昭奚不敢想像的。 饗宴舉辦在漳水河畔,湯湯漳水在微風的吹拂下泛起一波波漣漪。 昭奚已經有些醉意,但舉止仍是得體,他舉爵說:“明日便要各歸其國,珮玖不妨舉樽同飲,以賀三國結盟”他寬大的衣袂被風吹得岑岑抖動,在這空曠的漳水河畔,需要大聲說話,對方才能聽得清。 昭奚實在是熱情,魏姝難以拒絕,卻又不可能喝酒,于是笑說:“珮玖此番赴楚,深感水土不服,幾度調理,這才有所好轉,大人盛情,珮玖深感心中,以水待酒,在這里給大人賠不是了?!彼f完,以長袖掩面喝了盡。 田吉只是看著她,若不是秦國來信,他怎么也看不出這個珮玖懷了孕,心里掐算著,下了藥的那到菜應該快要上來了。 同時他想,這個月份的胎兒本就不穩,隨時有殿的可能,她應該不會想到他的頭上,況且此番饗宴結束后,他就要啟程回到齊國,秦公就算震怒,這筆賬也應該是算在楚國頭上。 田吉做過不少狠毒的事,此刻竟然有些緊張,連他自己也搞不懂? 或許因為殺死一個腹中胎兒,這本身就是件非常陰毒的事。 他泛起了惻隱之心,把頭轉過去,不再看她,揚頭喝下滿滿的一杯楚酒,心想:這是為了公主,是為了齊國。這不怪他,要怪就怪她不該懷秦公的孩子。 昭奚笑道:“田吉將軍真是好酒量?!?/br> 田吉回過神來,與昭奚寒暄道:“哪里” 接著,婢女魚貫而來,手捧裝著燴魚片的高腳漆盤。 田吉眼看著婢女將那燴魚片放在魏姝的矮案上,面色轉而變得輕松多了,到了這個份上,也容不得他再后悔。 昭奚對魏姝笑道:“這是以楚國特有的rou醢為作料,高火燴制而成,除了楚國,便再無此肴,大人快嘗嘗!”又轉頭對田吉說:“將軍趁熱品嘗” 田吉說:“好”卻沒有心思品嘗,眼見魏姝送魚片入口,這才取箸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