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其實很想這么說，可是，一旦當她把視線挪到下一個雕刻著雪花圖案的玻璃杯上、并且林染很快就將它從貨架上取下來的時候，她又怎么也沒法說出拒絕的臺詞。

    因為她就是喜歡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喜歡得要命！說她虛榮也好、貪婪也罷，她就是愛極了一切精致的手工藝品！

    這完全是她的本能在作祟，怨不得別人。

    “唉?！?/br>
    最后她只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家伙是真的不差錢。既然他富得流油，那就讓她繼續好好地壓榨他一番吧！

    日落時分。

    在城里晃蕩了一圈、并成功花掉了一大筆錢后，他們坐在一家當地風味的高級餐廳里吃了頓晚飯。這家餐廳的裝修風格和她在九曜國見過的相去甚遠，同樣是磚石結構，這里的雕飾卻都抽象得看不出原型——也許是某些上古時期的神話故事，誰知道呢。真要追溯起來，馬爾斯的歷史比九曜還要悠久上千年，所以她從小就對這個國家充滿了憧憬。不過若論魔法產業的發達程度，馬爾斯已經遠遠被其他國家甩在身后幾十條街了。

    話雖如此，所謂大城市的生活，不論在哪個國家都十分相似。

    甚至可以說是“千城一面”。

    就連高級餐廳的營業制度都是流水線產物。燈光，臺階，桌面的大小，走廊的寬窄，微笑時嘴角上揚的弧度……關于“一家優秀的飲食店面”的一切都能在這里尋找到痕跡。更巧妙的是，門外的柵欄上整齊地擺放著一排馬蹄蓮，正好擋住客人的視線，使他們不會被喧擾的街道環境所影響。

    “這家的價格不便宜吧？需不需要換一家？”

    若小澍拿菜單遮住臉，謹慎地問。

    坐在她旁邊的兔子先生翻開菜單里的一頁，那不是正常的紙，從重量上估算，大概是漂白之后的雪松木片：“你不喜歡這里？”

    “不……”

    “放松點兒，小澍，你該學會像城里姑娘一樣放飛自我，畢竟這么慷慨的金主可遇不可求啊?！?/br>
    兔子先生開玩笑似的說。

    林染默不作聲地抬起手臂，服務生連忙走了過來。

    他一下子就點了菜單上最前面的三個套餐。價格理所當然也是最貴的。若小澍斜眼看著他，似乎在懷疑這個家伙具不具備基本的經濟素養。

    既然決定今晚不出發，也就沒必要特意趕時間，三人總算可以安安心心地享受一個充滿海風的咸濕味兒的安詳之夜了——原本，若小澍是這樣以為的。只是沒想到，她的美妙設想居然被打破得如此之快。就在她滿臉嚴肅地對準一塊超長牛排展開“攻城略地”的計劃之時，隔壁桌的對話飄進了她的耳朵里。

    “今天晚上先生也要去一號樓吧？”說話的是一名中產階級模樣、西裝革履的眼鏡男，“紅色女王，嗯？”

    他的聲音里含著一絲戲謔和調侃。

    “紅色女王”這個獨特的稱謂讓若小澍產生了好奇心。它聽上去像是某種劇毒蜘蛛的名字，而且很快就讓她想起了那條從天而降的紅圍巾。她看了看林染，發現他炯炯有神地分辨著他們對話的內容，她又看了看兔子先生，發現他的耳朵豎得高高的。顯然，他們是故意把晚飯的地點選在了這家餐廳。

    居然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展到了這一步！

    “喂！這是怎么回事？”

    她小聲問。

    原本面色無辜的兩人卻不約而同地對她伸出了食指，做出了“噓——”的動作。她不得不閉上了嘴。

    第十七章 跟蹤與監視

    “你這情報網可真是太危險了，馬蒂?！弊谘坨R男對面的肥胖禿頭男將餐刀對準盛放著狗魚丸子的炸豆腐，帶著濃重的鼻音說，“啊，沒錯，今晚是難得的好日子，希望她能聽話點兒?！?/br>
    眼鏡男笑了起來。他擠了擠眼睛，似乎在談論一個很不正經的話題：“您在說什么呢！烈馬才最有趣，不是嗎？”

    禿頭男不置可否地舉起酒杯，將里面冒著泡泡的淡黃色液體一飲而盡。

    “哼……不過，就算是烈馬，也須物盡其用才是?！?/br>
    喝完那口香檳，他才慢悠悠地回答。

    隨后，他們的話題就轉向了哪里的議員又投靠了什么政黨一類上層社會專屬的流言，關于“紅色女王”的輕佻臺詞再也沒有出現。

    時間飛逝，在若小澍僵硬而忐忑不安地吃完面前的牛排后，鄰桌的兩個男人一前一后離開了餐廳正門。她使勁瞪著他們的背影，試圖從中分析出一點破綻，卻在一個恍惚之時看見兔子先生和林染都突然站了起來。

    “——我們得走了?！?/br>
    林染說。

    “咦？！”她難以置信地瞥了一眼桌面上五彩繽紛的盤子，“還剩這么多菜呢！才剛上完主食呀！那兩個人有什么問題嗎？”

    “你可以打包帶去塔樓那邊的碼頭公園吃。今晚不會下雨?！蓖米酉壬魃纤麆傎I的深棕色鴨舌帽，正好能把長長的兔耳朵藏在帽檐下，說。

    “……”

    他等于是變相默認了她的后半句推測。

    若小澍嘆了口氣。

    “好吧。就是可惜后面的甜點了。要是早知道今晚會來這么厲害的店里吃飯，我就該搬個木桶過來，存上一個星期的糧食?！?/br>
    “我覺得那是個好主意?！?/br>
    兔子先生漫不經心地說。

    從餐廳出來后，他們一直跟在兩個男人的身后，保持勻速前行。

    若小澍很羨慕兔子先生的超能力，因為他不僅能從云朵的運動中聽出空氣含水量的多少，還能遠遠地聽出不同人的腳步聲；即使暫時錯開了視線，也能很快重新鎖定被跟蹤的那兩人的位置。

    “怎么說呢……這么方便的能力，不去做偵探太可惜了?！比粜′f。

    “偵探可不是只有聽力就能勝任的?！蓖米酉壬鷧s搖了搖頭，“我能聽到的聲域廣度太大，所以必須有意識地甄別其中的有用的成分，否則就會被誤導?！?/br>
    “那你可以去做間諜……好吧?！?/br>
    連她自己都被自己這奇怪的腦回路折服了。還好，趕在周圍的空氣徹底變得尷尬之前，他們抵達了夜航船停泊的碼頭。從遠處看，那幾座連為一體的高塔也十分壯觀，堪稱氣勢磅礴。在深沉而濃厚的夜幕襯托下，投射著金色燈光的墻體格外耀眼。

    “果然是這里?！?/br>
    兔子先生說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臺詞。

    若小澍有點撇不住了：“你怎么知道他們會來這兒？”

    “白天在玻璃店買東西的時候，我聽到了那位發福先生與他妻子的談話?！彼f。

    “他們也在那家店里嗎？”

    “是的。那位口音高貴的女士想為即將到來的娘家親眷添置一套新的餐具，顯然，她不是本地人，他們一家都很喜歡這座城市的玻璃特產，而且，她的脾氣不怎么溫和——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刁鉆。我們大可以認為她是為了拯救衰敗進程中的家族才嫁給她丈夫的。我想你剛才也見過他的長相了，那么，你應該會贊同我的理解?！?/br>
    他一口氣提供了長篇大論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