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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即將滲出血絲的瞬間,她才松開了手。她不被允許弄傷自己,哪怕是一丁點也不行。 漫長的寧靜足以將一個人的理智壓垮。 夜幕降臨之前,每日固定的訪客時間到來了。她被敲門進來的女傭描上黛眉、涂抹脂粉、點綴紅唇、戴上滿是白色羽毛的珍珠頭飾,再像一具木偶一般、機械地聽任自己的身體被優雅而華麗的真絲錦緞包裹成團。隨后女傭退了出去。沒多久,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進了屋。 她開始想象自己是另外的人。因為如果不這么做的話,她就會忍不住瘋狂地哭喊起來。任何抵抗都會使她遭到毒打,作為懲罰,他們曾經取消她的飲食,把她綁在柴房,用生了銹的細鐵釘刺進她的皮膚。于是她妥協了。她嫻熟地調整著臉上的表情,不讓內心的恐懼和反胃心理表露在這樽驅殼的面具之上;她必須學會迎合那些在暴力規則下成長起來的、外表油光錚亮、實則粗俗卑劣的男人,并讓他心滿意足地離開。然后,她不得不筋疲力盡地回到床上,艱難地等待第二天的朝陽來臨。 她不是一個人。 她們是一群人。 顧客稱她們所在的頂樓為——欲望綻放的高塔。 但是,在眾多并不知情的人眼中,這里始終是一個普通的水運關口,數十座塔樓把守著通往內港的水路,塔樓與塔樓之間有磚石通道相連,就像一座驚人的城池。塔樓和橋身的鋼鐵骨架外鋪設著花崗巖和波特蘭石,來保護骨架并增加美觀,設計師使用了更有修飾性的維多利亞時代的新哥特式的裝飾來營造奢華的氛圍。每座主塔上都建有白色大理石屋頂和五個小尖塔,遠看仿佛一排絢麗璀璨的王冠。他們親切地稱呼這座城池為—— “橋城”。 “哦……好高……” 若小澍用手掌擋住來自上方的刺眼陽光,才得以看清這座氣勢雄渾的塔城的全貌。 經過三個晚上的航行,他們終于抵達了旅途上第一個人口超過五十萬的大城市。為了不引人注目,林染特意把船降落在離城市尚有一定距離的河道上,再沿著運河緩緩行駛至此。塔樓上方懸掛的鎖鏈與地面形成漂亮的直角三角形,待到他們來到甲板上時,已經有穿著灰色背心的年輕人等在鎖鏈的根部,對他們揮手致意。 “停在這里需要收錢吧?”若小澍問。 “正是如此?!蓖米酉壬鷵屜乳_口了,“橋城是這一帶有名的運輸港口,商業高度發達,據說這里的玻璃制品做得極其精致,是游客的最愛?!?/br> “哦!終于進城了!”若小澍松了口氣,“我可再也不想經歷昨天那種無聊的日子了!” 在夜航船抵達橋城的前兩天,他們都降落在荒無人煙的山谷里,唯一的娛樂就是和樹上掛著的猴子說話。它們壞透了,若小澍好心把水果分給它們吃,卻不想懷里所有的東西都被它們搶走了,不僅如此,它們還在她手臂上留下了幾道紅色的抓痕,真是一群貪得無厭的小混蛋!可惜她現有的魔力不夠再施個禿頭咒。要是她手上有足夠的魔法礦石,保準能讓它們一個個哭喪著臉向她磕頭道歉! “那,我們晚上七點回這里集合?” 林染交完停船費后,走到了岸邊的灌木叢旁,問。 “還是不要走散比較合適喔,孩子們?!比粜′鴦傁朦c頭,兔子先生卻說,“這里不像你們想象的那么和平?!?/br> 聞言,林染瞇起了眼。 “……什么意思?” 他恐怕是話里有話。這個男人可以聽見遠處的細微聲波,要是他知道了什么情報,那多半就是這座城繁華的表象下隱藏著未見天日的問題。 他可不想讓她冒險。 “??!”突然,若小澍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你看!” 他連忙順著她的目光向上望去。極具壓迫力的青灰色石頭高樓占據了視線的百分之八十,然而,點綴在這片單調的背景中的一抹鮮紅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片如云朵般飄舞著的軟布,紅得像用盛開的山茶花的汁液染成的一樣。 若小澍加快了腳步,走到離塔樓更近的地方,伸手接住了那塊紅布。 軟乎乎的。是毛線。羊毛的成分含量不高,所以一點也不扎手,但它的顏色特別引人注目。 “圍巾……” 她有點迷惑不解地歪了歪頭。 早晨的溫度的確有點冷,但最近好像還沒冷到需要戴圍巾的地步吧? 第十六章 橋城之巔的“女王” “已經入秋了,大概是新買的過冬裝備吧?!?/br> 林染看了一眼那條圍巾,說。 “我喜歡這個質感!”若小澍把它放在臉上蹭了蹭,才發現紅布的尾端有一處白色的刺繡,“喔!這兒還有一只小兔子!” 說完這句話,她一臉欣喜地望著兔子先生,卻得到了他攤開雙手的無奈回應。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抱歉,我并不會因為看到自己的同類而歡呼雀躍,小澍?!?/br> 他本來就對賣萌的生物并沒有偏好。而且他年輕的時候經常抓家附近的野兔子來吃,早就習慣把它當成普通食物了。說實話,它的味道也算不上特別棒。 “哦,是嗎……”她似乎有點失望,但她很快找到了另一個話題,“你怎么了,林染?” 因為他正面帶異色地凝視著圍巾飄落的方向。 “我在想,它是從上面哪個窗口掉下來的?”他審視著那些同樣大小的石窗,卻找不到答案,“為什么沒有人抬頭張望?” “對哦?!北凰@么一說,若小澍也覺得有點奇怪,“一般人如果不小心把東西弄丟的話,會趴在窗臺上往下看才對吧?” “……” 在二人圍繞這個問題展開討論之際,兔子先生卻一直一言不發地站在他們身后。直到若小澍回頭看著他,他才清了清嗓子,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孩子們,我有個提案。今晚大家就在這里駐留一夜,明天再出發,你們看如何?!?/br> “咦?為什么突然……” 若小澍沒明白他這么說的意思。但林染立即低聲附和了他的建議。 “我同意?!?/br> “誒?” 她的心中瞬間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低落感——這低落感究竟是源于以她的智商無法聽懂他們之間對話的自卑,還是對這兩個人看上去關系惡劣實則心有靈犀一事感到嫉妒,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她指著林染的鼻子罵了起來。 “哇!你們兩個什么時候達成了共識?也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嘛!真狡猾!” “那邊有家玻璃手工藝品店?!绷秩玖⒖膛み^了頭。 “要不要去看看?”兔子先生搭腔道。 “正有此意?!?/br> “——喂!” 自己的話語被無視,若小澍氣得嘟起了嘴。她追上前面兩人的腳步,并開始了她漫長的說教模式。但是很快,她的怒氣就被磨平了——因為林染一個接一個地把晶瑩剔透的玻璃制品放進了她手中的購物籃里,全都是她一眼就看中了的醒目商品。 別以為送我禮物就可以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