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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帳般的幻幕中,失去的恐懼席卷全身,冉小樂瘋狂掙扎嘶吼,方槿見狀,在他頸后狠心砸了一掌,冉小樂眼前一黑,頓時昏了過去。當他終于睜開眼睛,呆呆地瞧著懷抱他的人,許久許久,崩在刀刃上的心這才慢慢落了地,他再也承受不住,“哇”得一聲,嚎啕大哭起來。第66章笑面山村“哥…不哭,不哭了啊…”冉小安一邊輕吻他的眼角一邊溫柔地為他拭去涌出的淚,“我不會離開你的,這不是來了么…你看,我好好的啊…小樂,別難過了,求你了…”“冉小安!”冉小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說話都打嗝,他一把推開弟弟,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只聽一聲悶響,冉小安的額角直直撞上了地面的石頭,他沒有躲避,只是可憐巴巴地望著哥哥,目光中是一望無際的深情。“小樂…”他好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去夠哥哥的手,冉小樂的小指微微瑟縮了一下,到底還是不舍得甩脫,任他得逞地牽了去。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還以為你又要…”冉小樂生怕一語成讖,不敢再假想下去,“冉小安,你知道我多害怕么?你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還活不活?嗯?”“對不起…”小安爬起來緊緊抱住他,“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可那里還有鬼魂,我總得善后才是,把他們和段旸留在一起,后果不堪設想,對不對?”“那段旸呢?”“被我鎖在那邊了,一時半會兒過不來?!?/br>冉小樂撅著嘴,總算聽進去了些,見他輕描淡寫的樣子,也沒有多心,只是小聲嘟囔道:“那你也不能這么嚇唬我啊…哪怕…哪怕…和我說一聲呢…”“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夫人…”冉小安腆著臉親了親他,賠笑道:“你看,我把張小悠也帶來了,不能把這個小東西扔在那里,你說是不?別氣了,好不好?”“啾啾!”“一邊玩去!”冉小樂抿著嘴唇笑了,因為哭得太久,聲音有些沙啞,他看了一眼弟弟青腫的傷口,心中更是自責,“疼么?”小安執起他的手,臉頰在他掌心親昵地蹭了蹭,“小安活該,惹了哥哥生氣,再打我幾拳吧,只要你能笑一笑?!?/br>“懶得理你!”冉小安白了他一眼,氣總算是消了,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被圍觀了多久,方槿和段溪站在一旁竊竊私語,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眼神直截了當,就連不茍言笑的凌棄似乎也在強忍笑意。鬼魂更不必說,一個個都恨不得搬把小板凳嗑著瓜子賞戲。此時此刻,冉小樂的腦海中仿佛從九霄云外撈回了一個早已被淡忘的詞匯——吃瓜群眾。想自己一個大男人,方才竟然一副又哭又鬧又撒嬌的窘迫形態,冉小樂羞惱交加,他剛想走遠些,脖子卻抽筋一般,突然泛起一陣酸痛。“嘶…”“哥?”“脖子疼?!?/br>“我給你揉揉?!?/br>冉小安瞪了方槿一眼,方槿也回瞪他,調侃道:“怎么?過了河就要拆橋?”“他身子不好,你力氣那么大做什么?”方槿聳了聳肩膀,“情急之中,一了百了,你不謝我就算了,怎么還能怨我呢!”“小安…”段溪看了一眼身旁人,憨笑道,“阿槿他不知輕重,你莫要怪他,我給小樂哥哥拿捏一番就好了,無礙的?!?/br>“你這死胖子,怎么替他說話?”段溪認罪似地低下頭,偷偷撓了撓他的手心,見他不是真在生氣,才悄悄松了一口氣。“我沒事,你們別吵架?!比叫酚行┎缓靡馑?,紅著臉說道:“這是哪里???”小安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終于想起來問了?”冉小樂哼了一聲,“還不都是因為你!”小安笑了,攬過他的肩膀,指著遠方,“這是他們的家?!?/br>“他們?”“嗯?!?/br>冉小樂瞇起眼睛,方才還烏泱泱的人群此時竟只剩他們五人一鳥,“人呢?”“回家了啊?!比叫“蚕氲绞裁?,打了一個響指,“對了,哥哥來過這?!?/br>“我來過?”冉小樂滿心納罕,他狐疑地環顧周遭的景色,再怎么看也不過就是個普通山村,倒有些肖似他曾經的故鄉?!斑??”他好像發現了什么,快步走近了些,用力擠了擠眼睛,“這…這是那些…稻草人?”“嗯,就要日出了,他們須得附入草人之中,才不會灰飛煙滅?!?/br>“這里…難道是…”冉小樂張了張嘴,他想起了一個地方,在那里,他親眼見證了冉小安驚心動魄的成長。“大漠?!?/br>聽到這兩個字,方槿的鳳眸輕眺,扭頭向凌棄瞥去,果不其然,只見他面如土色,緊抿的雙唇幾乎要被他咬出血來,甚至能聽見絞磨的牙關聲。他持劍的手驚怖地打著寒戰,仿佛那是什么千鈞重擔。方槿淡淡一笑,“凌棄?!?/br>沒有人回應,方槿將聲音提高了些,“凌棄!”“主…主子…”凌棄膝蓋一彎,全身宛如脫了力一般跪倒在地,“饒了凌棄吧…”“我饒你?”方槿緩緩轉過身去,居高臨下地睥睨他,語氣中裹挾著從容不迫的威嚴,“凌棄,你何時才肯明白,饒你的人,從來都不該是我?!?/br>凌棄哀求地望著他,方槿的神色微不可察地遲疑了一下,又即刻恢復凌厲。對于一個秘密,他已經心慈手軟了二十年,以為歲月的凝煉可以教會凌棄面對,誰知他卻越陷越深越逃越遠,本想等他慢慢挖掘傷痛,竟讓他恨不得將那些傷痛連同自己一起活埋。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方槿知道,若是再不逼迫他,從今往后,凌棄和那個人,不,那個鬼,都只能背負著銘心刻骨的遺憾,茍且偷生,偷生一輩子,打一輩子死結,最終反捆糾纏,扼死自己。“凌拾?!?/br>方槿彎下腰,捏住凌棄的下巴,一字一頓,“醒醒吧,凌棄…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不是的,不是!”凌棄死死揪住方槿的衣擺,仿佛那是溺水之人唯一能抓住的浮板,他滿眼星光,拼命搖著頭,“不是…我不是…”“你是?!狈介壬钗艘豢跉?,“你是凌拾。你弟弟,那個被流放到大漠,受盡屈辱,尸骨無存的弟弟,才是凌棄?!?/br>“不…胡說…主子,您莫要開玩笑了…”“我像是在開玩笑么?”凌棄怔怔地耷拉下腦袋,如一條落魄的喪家之犬,他頹敗地癱了下去,似乎在無聲地啜泣。方槿為數不多的幾次見到這個男人落淚,都是因為這段殘忍的回憶。狠心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他抽出自己的衣角,轉身便走,冷言道:“你好自為之。段溪,我們走?!?/br>哪怕你脆弱,哪怕你痛苦,哪怕你恨我,我也必須這么做。“阿槿…”“我說走,你聽不懂么?”段溪同情地忘了凌棄一眼,又看了看冉小安,見他也只是牽起哥哥的手和方槿并肩遠去。段溪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