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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沒心沒肺地跟一幫倒霉孩子去了群魔亂舞的月半彎,想用“大人”的娛樂來證明自己已經行將成年……盡管后來才知道,大人們不喜歡那些破娛樂,他們還得養家糊口,得給孩子賺奶粉錢,得拼命地往上爬——偶爾從應酬里閑下來,寧可大腦空空地跟自己家沙發纏綿。然后……然后他在小伙伴不懷好意地攛掇下,得到了一個冰紅茶味道的吻。徐西臨有個撂爪就忘的絕活,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或者很重要的人,他都不怎么往心里裝,時時格式化他的硬盤。這種人優點是吵架時從來就事論事,不用擔心他會“倒小茬”,但對竇尋這種若干年前一件小事的時間地點人物臺詞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人來說,有時候說起個什么事,看他一臉“好像有這么個事”的懵圈臉,難免會覺得他有點薄情。想來,他們去月半彎那天是高二還是高三、因為什么去的,在哪個包間,又是誰在席間搗亂、誰跟著起哄架秧子……徐西臨大概早沒印象了,沒準現在讓他找月半彎舊址都是難為他。竇尋一直以為,徐西臨把那次的事當成一回和吳濤別苗頭的游戲,一直以為只有他一個人翻來覆去、刻骨銘心。他沒想到徐西臨心里居然有那杯冰紅茶。竇尋方才躲躲閃閃的視線被他一巴掌捋平了,直勾勾地撲上來,結結實實地纏在徐西臨身上:“給我帶冰紅茶干什么?你晚上不想走了嗎?”這句話里幾乎帶了點不符合竇尋個人風格的挑逗,本該是火花四濺的,結果徐西臨泄氣似的往陽臺的窗臺上一靠:“得走,我明天有個事要出差,行李還在家里扔著呢?!?/br>宋黑臉走那么痛快是有后招的。竇尋像個人形的尾巴,走哪跟到哪,他走路依然沒什么聲音,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別人身后,徐西臨在廚房里好幾次一回頭差點燙了他,最后忍無可忍地把搗亂的竇尋轟出去了。倒霉的蝴蝶蘭享受了一下午的夕陽,花瓣都曬蔫了,竇尋只好給它噴了點水,百無聊賴地想在家里找點事做,可是做什么都安不下心來,總要抬頭看一看徐西臨,覺得不太真實。徐西臨好像背后長眼似的問:“發什么呆?”竇尋沒吭聲。然后過了一會,他突然像個復讀機一樣,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我在那邊有獎學金,不過租房子和日常開銷還是太貴。剛開始,室友在偷偷打那種抓住就要被遣返的黑工,我曾經想加入他們,但是一個老師沒讓我去,他很像當年咱們班黃老師……算了,你不記得黃老師是誰了——他允許我給他打工,漸漸讓我加入了他的實驗室,在他手下工作了幾年——那幾年里搬過兩次家,第一次搬家是因為房租太貴,第二次是因為環境太亂……交過一些朋友,有一些還想過做朋友以上……”徐西臨動作一頓。但沒等他回頭追問,竇尋就毫不吊胃口地繼續說:“但是頭一兩年我在你的陰影里沒走出來,后面凈顧著攢錢攢時間回國找你了。直到今年年初回來……我打算長期留下來工作,目前正在居無定所地租房住,想買個車,剛參加了一次搖號,呃……沒中,最大的目標是想把你賣掉的家買回來,保守估了一下值,現在那邊房子的市場價值大約在兩到三千萬,考慮市場上漲預期,我覺得我這輩子也不用設第二個目標了,可能就交代在這了?!?/br>竇尋嘲諷了自己一句,然后飛快地回憶了一下,感覺沒什么疏漏:“匯報完了?!?/br>他說完,也不催,就那么看著徐西臨,用肢體語言表達“該你了”。徐西臨一時也不知道是該把自己往牛掰里吹一吹,還是往可憐里裝一裝,他舉棋不定地苦惱了片刻,只是說:“這么多年,買回來也不是以前那個了,湊合住新的吧?!?/br>竇尋的目光倏地黯淡了下去。徐西臨:“你什么時候跟我回家?”第64章舊夢重圓竇尋覺得面前有一張巨大的陷阱,他看得見天羅地網,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被網中間的誘餌吸引,焦躁不安地原地轉來轉去,又想認命,又想掙扎。“我還是孤僻?!备]尋說,“沒正事還是不喜歡跟一幫半生不熟的人泡在一起,也不喜歡你總不在我面前……我看過心理醫生,也看了很多書,想學著改,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br>徐西臨聽懂了,他一次毀約,竇尋學會跟他“先小人后君子”,把丑話說在前面了,他點了下頭:“嗯?!?/br>竇尋又說:“我有時候一天到晚盯著你,還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就是……就是一塊過期的膠布,往哪粘都不服帖?!?/br>徐西臨把做好的菜都盛出來放在餐廳:“怎么突然這么有自知之明了?!?/br>“居高臨下的時候看全世界都是傻瓜,”竇尋輕輕地碰了一下徐西臨的小腿,“有一天被絆個跟頭,摔一嘴泥,嘗過那個味,才知道自己也沒比別人高明到哪去?!?/br>“我絆了你那么大的一個跟頭,你怎么也沒找個更好的人?”徐西臨坐在餐廳的小凳子上,嘆了口氣,彎下腰,上身微微往前傾,拉住竇尋垂在一側的手,像當年艱難地說分開的時候那樣,來回按著竇尋手背上依舊突兀的指關節。徐西臨問:“是因為都沒有我帥嗎?”竇尋眼圈微紅。竇俊梁當年說得很實在,什么都變得很快,過去的這小十年里,國家和銀行真的都會破產了,徐西臨也真的一夜赤貧、又一朝發達過。而他也再不會把“永遠”掛在嘴上,因為知道自己也會食言而肥。凡人的rou體終會腐爛,靈魂也難以不朽,一個人會變成什么樣,是連自己都無從預測的,或者被誘惑,或者被逼迫。蒲葦并不堅韌,磐石也終有轉移,山盟海誓這玩意再掛在嘴上,可能也只剩下說嘴打臉的作用。那么沒有保險和理賠、卻動輒讓人肝腸寸斷的感情,究竟可以憑什么延續下去呢?竇尋低聲說:“嗯,因為他們都沒有你帥?!?/br>……約莫就是“笑飲砒霜”與“飛蛾撲火”的“我還愛你”吧?徐西臨陪竇尋吃了一頓熱飯,說好了第二天早晨要趕飛機,還是磨磨蹭蹭地一直耗到了很晚,他給竇尋講了灰鸚鵡是怎么成為鬧鬼宿舍里的第八大鬼故事主角,以及宋連元是怎么賣身成仁的傳奇故事,好像回到了當年徐家舊址的小起居室里,兩個人各自占著沙發的一邊,拉拉扯扯地搶一袋牛rou干吃,一個禮拜只有周末才能見,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