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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心積慮的,不就是想看到這一天?可為什么,我的心里,竟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深酸楚,還有怨懟? 開的,都是別人的花。 縱使衰敗,也都是別人的哀傷。 跟我有半毛錢的關系?? 我一向自認現實,為什么偏偏發神經跑來管這種無聊的閑事???! 電話里,我的聲音應該是很生硬很不友善,所以彼端的那個人有幾分摸不著頭腦,明顯有點小心翼翼的:“怎么了你,黃蓉蓉?” 我還想問你呢! 當初走的時候,身為最好朋友的我,居然也只是提前三天才知道。原來女人一旦心狠起來,真是很可怕。如果說我原先還有幾分歉疚,現在也被她若無其事的態度給激怒了:“夏朝顏,你也玩得夠了!”我聽到那邊喧鬧著,歡聲笑語著,聲浪一陣高過一陣,瞬間莫名恐慌,“你現在干什么?” 在那個以浪漫著稱的國度,要發生點兒什么,那可真太容易了! 喧鬧聲漸漸遠去,我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她應該是走到外面了:“今天我同學過生日,大家聚聚?!?/br> 我拎起來的心重又緩緩放下,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地:“夏朝顏,你也快畢業了,有什么打算?” 她“啊”了一聲,猶豫了一下,“我導師建議我留在這邊讀博,可是……”我一聽就火了,不耐煩聽下去,粗暴地截斷她:“讀讀讀,就知道讀書,都讀傻了你!” 那邊一片寂靜,沒有聲音。 我問:“朝顏,你在嗎?” “……”清淺的呼吸聲,但是沒有人回應。 我嘆了一口氣:“朝顏,別讀了,回來吧?!?/br> 傻丫頭,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避一切嗎? 我放下電話,一摸臉,居然濕濕的。 我埋下頭。 我欠夏朝顏的,已經還了。 可是齊唯杉,你還欠著我。 夏朝顏真的回來了。 我一直心中默數著日子,果然,不出三個月,齊唯杉的表情,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 我看著他,他看著她。 我苦笑。 黃蓉蓉,這就是你的宿命。 我閑極無聊經常去泡吧。通常在出去前,我會脫下平素的職業套裝,換上足有七寸的高跟鞋,畫個除了我自個兒誰都認不出的煙熏妝,再穿上一件花枝招展的小吊帶或是暴露點兒的低胸衫。 喧鬧的酒吧里頭,我端起酒杯,坐在窗前,遙遙對著外面的月亮無聲微笑:“干杯?!?/br>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我就空對月了,怎么著吧? 這么多年來,別的不好說,在華梁公司待下來,我酒量日日見長。公司上下,包括出去談業務,華梁總裁助理黃蓉蓉的名氣絕對不是吹的。 我對著月亮又舉了舉杯,一口飲盡。 記得有次出去談業務,完了齊唯杉送我回家,他口氣很平常:“黃蓉蓉,上季度體檢,我看你輕微脂肪肝,下次這樣的場合,我會盡量想辦法換別人?!睂Ψ侥莻€張總色迷迷地一個勁往我身上湊,他已經不動聲色幫我擋了不少回合。 我明白他的意思??晌疫€是回了一句:“怎么?齊總嫌我不夠鞠躬盡瘁嗎?” 他穩穩開著車,沒有答我。 到了公寓門口,我剛推開車門,就聽到他的聲音,淡淡地:“黃蓉蓉,畢竟你是女孩,不必要拼得太厲害?!?/br> 我沒有回頭。 我醉了,我不夠清醒,所以有得罪上司的勇氣和資本。 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憐憫或是同情,尤其是他。 我想,如果不是有人事先關照,以他公私分明的個性,絕不至出此言。 我不會因此而感激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有汲汲營營職業女性的共通煩惱。但是,我既然選了這條披荊斬棘的路,就要一直走下去。 酒席上我也認識了不少業界名人。我的犧牲,總要有些價值。中國人的圈子,正事雖然不一定會是酒席上談成的,總是會有不少內幕消息不經意間漏出來。對那些腰纏萬貫的大老板們來說不值一提,對我而言,卻已足矣。 我先是把兩個meimei從海南接了出來,送她們去學計算機跟會計,然后動用我所有積蓄跟炒股收入,貸款買了兩套房子,一套自住,另外一套給兩個meimei落腳,我媽雖然不在了,但若是在天上看到了,想必會欣慰一些。 一向嘴緊的夏朝顏終于忍不住開腔了:“黃蓉蓉,我媽讓我叫你周末回家吃飯?!蔽乙辉缯J了她媽做干媽,不只是說說而已,而是跪下,叩頭,正正式式改了口的。 我所貪圖屈從的,只是那種平凡的家庭溫暖。 只是最近,我真的不太想去,所以我推脫:“朝顏,幫我跟她說聲,我要加班?!背伭巳坏乜粗遥骸拔乙矂袼灰嗍?,可是,”她輕輕地,“她是真關心你?!?/br> 我揉揉眉心,嘆了一口氣:“朝顏,你明白的?!?/br> 我這樣的殘敗之軀,有什么資格去玷污人家清清白白的小伙子? 朝顏沉默片刻,終于拍拍我的肩,悄然離開。 我知道,她在給我時間慢慢調適。 我苦笑,若是她知曉心底曾有過的那點心思,還會不會這樣不遺余力地幫我。相親?我笑,呵,這種純潔的男女關系,怎么可能適合我。 而且,她又怎會知道我最近的煩惱。 夜路走多了,終究會撞鬼的。前些日子,我又去酒吧喝酒,結果碰上幾個不三不四的男人前來調戲我,我喝得有點醉醺醺的,正沒辦法脫身之際,一個人走了過來。 居然是華梁公司的副總,方大同。 我臉上畫得鬼畫符一樣,他居然還能認出我??梢娝莻€“方閻羅”的外號不是沒理由的。他身強力壯的,三兩下就把那幾個小混混打發走了。我為了感謝他,請他喝酒,我知道他早就離婚了,前妻還在國外呆著呢,小日子過得瀟灑之至,女朋友換得也勤快。 他那天大概心情不好,居然也不推辭,坐下就陪我喝。 我不知道那晚我是怎么回去的。 我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我頭痛欲裂地醒來的時候,旁邊躺著一個人。 從我十三歲開始,又一個十三年過去了,生平第一次,我身邊居然躺了個男人。 我居然很冷靜。我居然沒惡心。我居然沒吐。 我居然還很在意地端詳片刻我裸露在外的肌膚。 不錯,還挺有彈性。就算不夠白皙,也稱得上瑩潤。 我盯著床上那個男人看,三十八九歲,身材勻稱,頭發烏黑,肩寬臂長,睡得十分香甜。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多年的郁積居然只在一瞬間,便奇跡般慢慢彌散。 然后,突然間,我嚎啕大哭。 幾乎是瞬間,床上那個人就被我的哭聲驚醒了,跳將起來,驚慌失措地:“怎么了怎么了?”見慣了他在公司冷酷無情的樣子,眼前的這個男人,頭發蓬亂睡眼惺忪還光著上身,我不知道為什么就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他松了一口氣,撓撓頭,不當回事地重又躺下去:“我再睡會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