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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最后能遇見的天紋,昭示著過半的游戲時間,以及,無法掩蓋的“真實?!?/br>白發青年緩緩轉過頭,掙扎地瞧向白衣劍修。段修遠神情莫測地注視他,和他身后的天紋。那雙可以看透萬象真實的天眼仿佛要融化在黑暗中,唯有瑩白的瞳孔如鬼火一般熊熊燃燒,既狂熱又冰冷。“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單子魏手腳發涼地聽著段修遠的低吟,那人真的什么都看見了,就像當初他在妄人居那樣用天眼漫不經心地瞅了一眼天紋,從此得知了再痛苦不過的真實。太糟糕了,這種開場。在他斟詞酌句準備和段修遠攤牌的時候,段修遠卻從第三者那里得知了簡單粗暴的真相——親koujiao底和他人戳破完全是兩種概念,前者是開誠布公,后者則像是陰謀被戳穿。單子魏的思緒炸成一團亂麻,初見的溫情早已被驚懼沖刷得一干二凈,尤其是聯想到當初齊一發現真相的反應,他真的害怕段修遠步上齊一的后塵。單子魏現在連解釋都不好做,在“被戳穿陰謀”的光環下,無論他怎么辯解,都會像是為了掩蓋自己“不仁”而做的狡辯。“對?!眴巫游阂а乐苯映姓J道:“這是規則——但我不想對你出手!”他深吸一口氣,奮力地懇求道:“所以,請你修成散仙吧——”聽到單子魏的維護之意時,段修遠的眼中仿佛點燃了整片星空。當他聽到最后那句懇求,那片璀璨如綻放完所有光華的煙花,迅速地湮滅了。“你要我……自斷仙緣?”“是。修仙是逆天而行,你們并不是修得真我,而是在奪取天道?!眴巫游浩乒拮悠扑?,干脆什么都交代了。他用半透明的手指著半透明的身體,比劃道:“你再走下去的話……我會消失?!?/br>段修遠的呼吸猛地一窒,單子魏本想接著說下去,卻在看到段修遠神情的那一刻忘記了所有要說的話。他看過段修遠很多樣子,強大的,冷漠的,沉穩的,銳利的,孤獨的……卻唯獨沒見過如此時展現在他眼前的,脆弱。整個人像是被痛苦侵蝕得只剩一層的皮,微風輕輕一扯,連靈魂都會被撕裂。單子魏狠心別開了視線,只有這樣避開目光,他才不會被心頭翻涌的愧疚吞沒,才有力氣說下去:“散仙雖不盡長生,卻也壽元綿長。我救了你,為你續命,你能不能……為我讓點步……?”——真難看,這種挾恩圖報的行為。單子魏難受得要命,他聽到對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來,每一步都如一句痛楚的哽咽,像是走過泥濘、走過荊刺,全身的血都要流盡,踩出一條鮮血淋漓的路。腳步聲停在他跟前,單子魏看不到段修遠的神情,只覺得對方的呼吸微不可聞,虛得宛若一抹幽影。“倘若我斷了仙緣,你還會在我身邊么?”不會。紅線一斷,他就會立即通關,從這個棋盤消失——這顯然不是對方想要的答案,單子魏從段修遠的話語中聽出痛苦的妥協,他知道此時他只用點個頭,或者簡單地說個“會”,那人便會毫不猶豫地自斷仙緣。——然后絕望地發現被欺騙了。就是這個可以預想到的悲哀未來讓單子魏產生了一點猶豫,僅僅一息的停頓,就被段修遠敏銳地品出了其中的含義。“不會嗎……”段修遠的語氣輕柔得近乎古怪,像是再加一分力氣,有什么東西會像是滿漲得快要決堤的洪水一樣控制不住了,“你會消失……還是離開?”剛剛那一點猶豫就讓他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單子魏這次不敢遲疑了,他想著如果說“消失”的話,那對段修遠來說,情況就變成無論他是否自斷仙緣,他的道都會“消失”——之前的挾恩圖報完全沒意義了。于是單子魏斟酌著回復道:“我必須離開,這是規則?!?/br>單子魏沒看到的地方,段修遠什么神情都沒了,他眉心一道痕印紅得發黑,異色的眼睛像是結了一層冰,將他的目光凝得如同嚴冬中的一把寒鎖,粘皮且刻骨。“……你是天地之秩序,我等皆為芻狗,既畢事則棄而踐之?!?/br>段修遠的聲音如落入衣襟的雪花,沁出淡淡的涼意。“與其被你離棄,不如……”段修遠的話語隱沒在唇間,單子魏被白衣劍修用力扣入懷中,完全領會了他的意思。——與其被你離棄,不如徹底占有。白發青年猶如當頭挨了一棒,臉色先是因為段修遠的意思而發青,再因為涌上的花癡病隨之發紅,最后只剩下慘白。原因無他,那人抱著他的力道實在是太大,緊疼得花癡病都焉了。他被那人不留一絲縫隙地按著,肋骨與肋骨相硌,氣咽不進肺部,心跳都要撞在一起。這種簡直要將他活生生塞進血rou、用肋骨鎖住的擁抱,讓單子魏驚恐萬狀地憶起當初的元嬰化神——他將被奪取,被融合,被徹底侵占。單子魏眼前開始發黑,他使出渾身的力提起一口氣,聲嘶力竭地指責道:“你寧可我消失也不愿讓我走???”“你不會消失?!?/br>段修遠喑啞地道,微微發哽的喉間像是含著一口炙熱的心頭血,燙得聲音都扭曲了。“只是與我……徹底無法分割?!?/br>啪。單子魏感覺自己腦中有根弦斷了,段修遠的回應超出了他的想象,一股強烈的辜負感和失控感涌上心頭。白發青年在極度的驚怒中動手了,他啟用了“結業”權限,手放在白衣劍修所剩無幾的因果線上,指尖繚繞著大量的黑色惡業。——既然那人根本不在乎他的下場,那他為什么還要一直顧忌著對方?灰白色的因果線如同浸入墨水的繩子,通體都黑透了。段修遠身上所有的因果都顯現出來,密密麻麻地排滿了四周。【干支元年元月五日辰時,段修遠于天雪山遇險,天定段淵因緣,由其收為入室弟子……】遙遠的極北之地,年長的劍修按著他震鳴不斷的寬劍,望著越來越近的雷光,神色無比難看。【干支十三年八月廿二日未時,段修遠懸于建木枝上,天定段玲玲因緣,受其所妒害……】天璇峰上,粉衣女子把玩著白色的妄人珠,決定找機會擺脫掉娘親的管制,下山去追心上人。……段淵、段玲玲、段音塵、云禮、天樞……一個個熟悉的、不熟悉的因果事跡浮映入視野,單子魏沸騰的怒氣為之一滯。這里絕大部分因果都是由他而起的,如今卻被他全部親手斷送。咻——結業生效得非常迅速。單子魏聽到身后傳來破空之音,段修遠雙手有所松動,單子魏趁機用力一掙,擺脫鉗制的同時向大殿門口望去。一名女子御劍而來,落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