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彼穆曇糨p緩而溫柔，又微笑著補充說：“確切說，是我養父?！?/br>
    陳錚巖頷首，對墓碑鞠了一躬，把花放在了墓碑前。他站著的功夫，笠舟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把墓碑上和附近石磚地上都擦了一遍，臟了的紙巾她都拿起來收拾好，放在了帶來的小塑料袋里，十分熟練。

    一切做完，她摸了摸墓碑上的字，“爸，我又來看你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對女主好奇么

    ☆、第十三章

    晨風微涼，似是從山上吹來，帶著濕意。一向不怕冷的陳錚巖都感覺到一絲涼意，他看了眼她的及膝黑裙，把西裝脫下來蓋在了她肩上。她緊了緊拳頭，哽咽道：“爸，如果我選擇讓我哥清醒，你會怪我嗎？”

    墓場靜悄悄的，只有風掃過樹葉的聲音，一陣陣的凄凄之感。

    她落了淚，卻沒有哭聲，只是靜靜流淚。靜默了很久，她突然跪在地上，對著墓碑鄭重地磕了個頭，“不管我是張笠舟還是韓亦舟，您永遠是我爸?！?/br>
    陳錚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對墓碑鄭重地鞠了一躬。笠舟起身時，有一陣暈眩，好在他在身側扶住了她?？諘绲墓股?，只見一對人靜靜地相依而立，誰也沒有再說話。

    又站了很久，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爸，你想我么？”翹起的唇角攔住了她落下的淚，那豆大的淚珠蜿蜒著流進了她蒼白的唇里。

    一陣呼嘯而過的風穿過山林與墓碑，不知是不是對她的回答。

    回去的路上，笠舟沒了睡意，頭抵著車窗，不待他發問，就猶自說：“突發性腦溢血，沒救回來?！敝缶筒辉僬f話，只睜眼看著車外不斷掠過的景。

    陳錚巖拍了拍她的肩，“還去公司？”

    “嗯。你……認識私家偵探么？”

    “要做什么？”

    “我想查一查姜午秋?！?/br>
    陳錚巖微一沉吟，說道：“可以查，在這之前你同時需要自己去了解?！?/br>
    在她疑惑的目光里，他輕笑，“對親近的人，或者說也許會親近的人，查底細不是太好的行為?！?/br>
    笠舟赧然，“萬一……”

    “你是對誰沒有信心？”

    她一震，好久，才苦笑：“好，我明白了?！?/br>
    之后幾天，笠舟每天都會在公司下班后轉道中心醫院，在ICU病房外逗留一些時候，偶爾遇上紀東白會說幾句關于病情和手術。

    讓紀東白奇異的是，他本以為她會選擇繼續維持病人的現狀，畢竟六年了，她始終戰戰兢兢地保著他?？蛇@幾天的接觸，他明顯感覺到，笠舟的選擇在不做手術。而隨之的改變是她每次站在ICU病房外那冰冷的側臉——從前她每次來這里，臉色都柔和繾綣得不像話。

    有一兩次，陳錚巖會陪她一起來。多數時間都只是安靜地站在她身邊，要離開的時候自然地牽著她手?？催@樣子，紀東白都不必問，這兩人的關系太一目了然了。只是……什么時候的事？！

    周日這天，陳錚巖一個人到了病房。

    他在隔離玻璃外站著看了會躺在病床上的人，轉身進了紀東白的辦公室，語氣淡淡：“清醒有幾成把握？能維續多少時間？”

    “都不太理想?！奔o東白誠實地回答，“他是一個用精密儀器和巨額醫藥費養出來的植物人，說實在話，到今天他還有一口氣在，已經能算醫學奇跡了?！?/br>
    “最大限度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紀東白看了眼他沉靜的神情，轉了個話頭，“你認真的？”

    陳錚巖沒有說話。

    “這六年，那女孩的經濟來源……該不會是你吧？”

    “不是?！?/br>
    “那你現在這是？”

    “你當醫生可惜了，不如試試八卦記者？”

    紀東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說陳大總裁，這是我負責的病人，而我跟病人家屬是認識的。您看您現在，這是以怎么個身份來探詢我病人的情況呢？病人家屬可沒跟我說過，要把病人托付給您啊?！?/br>
    陳錚巖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那，我讓老太爺跟你談?！?/br>
    “誒，別別別！千萬別！”紀東白流下一滴冷汗，那陳老太爺他可算是見識夠了，“我服氣，我服氣好吧？不過，這事兒可能還真需要老太爺的威力。如果希望提高他的存活時間，軍區508醫院有一臺設備可以實現，國內僅此一臺?！?/br>
    “確定？”

    “是，那設備在軍區醫院用到的次數也少，畢竟大部分病人早在到達這程度之前就準備后事等入土了。如果有渠道的話，也許可以外借一段時間，我不建議遷移病人，危險性太大。他這些年待在這里，身體已經很弱了?！?/br>
    “知道了?！标愬P巖說完就起身，出門前，他又補充一句：“這件事不要告訴那丫頭?！?/br>
    紀東白看著他的背影，笑道：“哪個丫頭？”留給他的只有陳錚巖高大的背影，他忍不住暗地咒罵了一聲，“這小子，還是那德行！”

    出了醫院，陳錚巖給何曜打了個電話，就一路回了老宅。

    與此同時，笠舟正和爺爺一起在公寓的小房間里坐著。這小房間里只有一張高腳木案，上面放著一個精致的小香爐，里面插了三支香。旁邊有一把老藤椅，因為常年使用，藤條油光發亮的。

    每個月，笠舟都會和爺爺在這里坐上小半天，點三炷香，一起說說話。

    “舟舟啊，明年周年大祭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鳳凰山吧。這些年了，我老頭兒也該去看看了?！?/br>
    “爺爺，您的身體……”

    “好多了，有你陳爺爺在，我沒事?！睆埑梢愦葠鄣孛嗣抑鄣念^，“這些年都是你一個人去，苦了你了。哎，一場事故，帶走我兒和孫兒，又把這家里的擔子都落到你頭上，你說這老天爺是不是也跟我似的，年老體弱打個盹，糊涂了?！?/br>
    “老天爺哪能糊涂，我想應該是瞎了吧?！斌抑圯p笑一聲，“不然也沒有‘人定勝天’這種成語了?！?/br>
    “你啊，我老頭兒這輩子沒什么別的愿望了，就希望你好好的，嫁個好人家，安安樂樂過日子?！?/br>
    “爺爺，我會過得很好的，你也會。只要有我在，誰也不會欺負你?！?/br>
    張成毅樂得開懷大笑，“好好好，我的好孫女長大了，能耐了。好，好啊?！?/br>
    笠舟一整天都待在爺爺公寓里，給他簡單做了飯，從小房間出來后，下午陪著他看了會電視?？粗粗?，老爺子就突然問起她來：“你和那姓陳的小子，怎么樣了？”

    “??？”笠舟莫名心虛，“什么……怎么樣了？”

    “哈哈，不好意思了？你爺爺我好歹活了一個甲子還多些年，可看多了。我瞧著，那小子是對你有意思的。你呢？你怎么想？舟舟啊，你今年二十六，也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