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期少女。

周櫟眼角一彎，笑得煞是好看：“哎呀，是云檀啊，這個世界真小?！?/br>
沈云檀也笑：“你也在啊，黎老師怎么了？”

話音一落，室內氣氛有些凝滯，黎蔚解釋：“家父外出，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回來，你先坐?！?/br>
沈云檀關切地問詢：“真是打擾了，需要我做什么嗎？”

黎蔚發覺這人有些不合時宜的文質彬彬，相比起來，周櫟就好多了，既不失禮，又不會讓人覺得局促。

她擺了擺手：“謝謝你來看他，沒別的事就先在這兒休息一下吧?！?/br>
人多，安全。

黎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等會兒他們一定都會離開，那自己呢？

她心事重重的皺眉：“警官，如果這事今天解決不了，我擔心在家會……”

周櫟以前也沒處理過未成年的事情，眼下有點犯難，小姑娘肯定不能在家繼續待了，把人扔旅店……也不安全，容易出事。

“你爸爸那邊有別的什么親戚嗎？”

“有一個叔叔，但是不在本地?！彼毾胫戮故枪铝o援，眼神越發暗淡。

陳衡突然開口：“你要不先住我們茶館？以前做過一段時間青年旅店，房間還空著，就是很久沒打掃了?！?/br>
在以前是個老茶葉店的時候，實在入不敷出，不得已辟出二樓一塊地方作了青年旅店，這段歷史陳衡如今想來是有點唏噓的，住的人倒是多，三教九流雜得很，事情也多，每天都忙的要命。

黎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住，謝謝你，按商務酒店付費都行?！?/br>
陳衡失笑：“那可不行，我又不是jian商，你先湊合住著，到時候只算飯錢，等會兒帶上睡袋和洗漱用具，那兒的被子都積灰了?！?/br>
小姑娘懂事，他只當助人為樂了。

周櫟觀察著黎蔚家里的結構，順口問了句：“家里這些門的鑰匙在哪兒？”

黎蔚一指書房：“在那邊，我去找找?！?/br>
“我今天晚上在這里守株待兔成嗎？”周櫟不想放過這條線索。

伴著一陣鑰匙碰撞的響聲，黎蔚側過臉來笑了笑：“當然，我爸拜托你了?！?/br>
周櫟盡量柔和著語調：“剛剛已經給另一個警察打過電話了，他們會調查你爸爸學校那邊，我們幫你看著家門口?！?/br>
黎敬知，也就是黎蔚的父親，身為數學老師的同時也喜愛著古典文學，多年前，他帶著女兒和一大箱子書敲開了這扇暗紅油漆大門，二手房，要求不高，唯一看重書房布置，一進門就興沖沖地擦干凈書架，將書一本一本立了上去。

許是受其父熏陶，黎蔚在學校加了文學社團，經常在校報上發些散文或者，每周的報紙都整整齊齊摞在桌邊上，最上面那張是一周前的，周櫟拿起來一看，寫的是高陽公主和辯機和尚的故事，他看了幾眼，不太理解，不過感覺寫得很生動。

臥室里很整潔，顯眼的地方擺了一大瓶彩色的紙鶴，并不是很精致，大約是有人用各色手工紙疊的，用手一拉頭和尾巴，翅膀還會扇動。

見他盯著紙鶴看，黎蔚出言解釋：“去年生日的時候我生病在家，幾個同學疊了送我的，感覺寓意好，就一直放這兒沒動過?！?/br>
周櫟垂下眼看時間，十一點半，“下午去學校嗎？”

黎蔚回答的迅速：“不，我請了一整天的假?！?/br>
陳衡在跟沈云檀說著什么，周櫟抬眼一看過去，那人就做賊心虛似的瞄向了別處，他也不問，湊過去提醒道：“你肚子剛是不是響了？聲音大了點啊?！?/br>
黎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拖著整理好的二十四寸棕皮箱子走到客廳：“那老板我們去茶館吃飯吧，我家里沒放食材?！?/br>
陳衡這才注意到那恍若虛設的廚房，感嘆一聲：“荒廢啊，廚房比客廳還干凈?！?/br>
“我得跟著周櫟，朋友所托，你先去吧，我們會自行解決的?！鄙蛟铺匆婈惡鉀_著他招手，連忙推脫，又問了一句：“可以借用一下黎老師的餐廳嗎？”

黎蔚自然應允：“當然，麻煩你們了?！?/br>
“份內之職?！?/br>
門外陰云沉沉，大概是昨天傍晚那雨沒下盡興。

周櫟問：“成天幫朋友跟案件，你自己工作不忙嗎？”

沈云檀不動聲色地圓著謊：“沒什么正經工作，原先學美術的，沒進公司，現在接點外包生活?！?/br>
周櫟聽得似懂非懂：“想不到啊，居然跟警務系統完全不沾邊，你這可算為朋友兩肋插刀了?！?/br>
沈云檀琢磨了半天那人長什么樣子，遺憾地發現記不清了：“他是程文哲的哥哥，飯桌上一來二去的就成朋友了，算不得兩肋插刀，我自己對這些事情感興趣罷了?！?/br>
藝術家，生活□□逸了就想著刺激一下，周櫟表示理解：“就當豐富人生經歷了?！?/br>
他一抬頭，正對著沈云檀的左側面頰，下頜線條偏凌厲，鼻梁挺直，仿若雕琢，他不得不暗嘆這人骨相真是生的極好。

沈云檀在那兒劃拉手機找附近的餐館：“叫外賣嗎？守株待兔也要留存體力?！?/br>
接著念了一長串菜單，直到周櫟喊停：“蘑菇雞rou焗飯！”

“那就兩份焗飯?！?/br>
這份外賣趕在了飯點，怕是沒個半小時到不了，周櫟覺得自己有義務再摸一摸這家伙的底：“你相信輪回嗎？”

說實話他不是很清楚普通人的心理，生來就信鬼神，也不得不信。

人死了之后，魂魄離體，他看不到，但那只兔子給他講過，另一個世界沒有風，半透明的魂魄們沒了神智，一個個游走在自己的rou體附近，勾魂的也是鬼，管你生前有什么冤屈，被勾魂鬼帶回深淵后都將一筆勾銷。

“我信?！?/br>
沈云檀心里黯然自傷，有輪回的是人，也只有人，他們對于妖來說是一群朝生暮死的東西，但他們以另一種方式永生。

周櫟想起了老和尚，他已經六十多歲了，管了大半輩子的小妖小怪：“印度有個譯名叫鹿野苑的地方，印度佛教的誕生之地，在那里可以看到恒河兩岸焚燒的尸體，他們信因果，信輪回，認為人的靈魂不會囿于rou體?！?/br>
沈云檀與他對視一眼，目光坦然：“玄奘就是在鹿野苑取回了佛經吧？區界八分，連垣周堵，現在只剩些斷壁殘垣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婆羅痆河東北行十余里，至鹿野伽藍。區界八分，連垣周堵，層軒重閣，麗究規矩?！?/br>
第13章夏日

一個成日游走于妖鬼地界的茶館二老板，和一個看似無所事事的自由畫師，在此刻談論著生死輪回，直到門鈴突然響起。

周櫟一時之間還真有點餓：“焗飯？”

沈云檀翻轉屏幕給他看，地圖上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