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翻出他落灰的黑塑料皮證件，將燙金楷字一面沖著那小姑娘：“這個是特殊事件執法證明，現在你可以選擇說出你的故事，我聽聽是不是歸我們管?！?/br>
“你是警察？”小姑娘半信半疑。

這時陳衡的半罐糖遞了過來，周櫟順手往對方茶里加了半勺糖。

“可以這么說?！敝軝涤X得自己這形象怕是毀了光輝偉岸的人民公仆形象，又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今天這是請了病假，穿的有點隨意，平時當然會穿制服的?！?/br>
小姑娘勉強信了他的鬼話，也沒在意請病假這個由頭撞了梗。

“那我就跟你說說……就在昨天晚上，我爸爸回家后，我發覺不對勁?！?/br>
“怎么個不對勁法？”

“雖然第一眼看上去身形和樣貌沒什么兩樣，但他的衣服不是原先那身了，頭發也剪短了，而且……而且我爸他近視了幾十年，昨天晚上那個人沒戴眼鏡就開始開電腦寫東西?！?/br>
小姑娘說到這兒似乎看見了很恐怖的事情，她的嘴唇略微顫抖：“我懷疑那個人不是我爸?！?/br>
一模一樣？周櫟腦子里忽然浮現出趙季和和賈世華。

“你現在有爸爸的照片嗎？我需要求證一個猜想?！?/br>
小姑娘搖頭：“沒有?！?/br>
周櫟又問：“你mama呢？她有沒有說什么？”

“我沒有mama，單親，從小就沒有?！?/br>
陳衡這會兒也發覺不對勁了，朝周櫟遞眼風：“你是說……”

“噓?！?/br>
周櫟兩指并攏輕壓嘴唇，示意他噤聲。

“你爸爸今天出去工作了嗎？”

“嗯，昨天晚上我害怕，一直把自己鎖在臥室里，外面沒什么動靜，他好像一直趴在電腦前打字，也沒在意我，今天早上我起得早，從門縫里看著他出去了我才敢開門，也沒心思去學校，本來想報警，又不知道怎么說……”

“我知道了，現在我們去一趟你家里，看看你父親的照片好嗎？”

沒想到周櫟果真是開車來的，陳衡沒有當場抓包略有失望，他往車里塞了幾張朱砂符，周櫟驚訝道：“這是老和尚的嗎？”

“他說這東西便攜，好用?！?/br>
普通人家里都會放那么一本厚實的相冊，尤其是上一輩，這小姑娘家里也不例外，小姑娘叫黎蔚，相冊的封面大概是她小時候，一個帶荷葉邊小帽子的嬰兒坐在桌子上抓周。

她隨手翻了一頁，目光暗淡下來：“這就是我爸爸，這是他們的結婚照?！?/br>
一張那個年代特有的黑白照片，邊緣泛了黃，男人果然和趙季和一個樣，令他驚訝的是旁邊的女人……有幾分像趙三姐，更年輕，想必如果是同齡能有七八分相似。

作者有話要說：

幸福與不幸福，是四堵墻壁里的秘密，雖說墻有耳，卻沒有舌頭?！笾亳R

第12章守株

“你知道她的名字嗎？”周櫟指著老照片上的女人問道。

黎蔚的臉上露出怨懟的神色：“我怎么會知道？我爸從來沒提過她?！?/br>
陳衡十分詫異：“你一直沒有問過嗎？”

“我為什么要問？”黎蔚垂下眼簾，“我問了又能怎么樣，既然他不提，我就不問?！?/br>
有些孩子早熟，敏感地猜測出紛雜人事，既知道發生過什么，又知道有些事問出口只會徒增感傷，于是把那些早該問清楚的事情深埋心底，仿佛和長輩心有靈犀，時而還會被夸一句：“這孩子真懂事?！?/br>
黎蔚顯得很疲倦，她合上相冊：“和她有關嗎？”

周櫟已經用手機把照片拍了下來，略微彎了腰平視她：“可能有關，但這只是我的猜測?！?/br>
“昨天，你聽說了嗎？有個外地的游客在這兒失蹤了?！?/br>
黎蔚點頭：“有幾個同學提起過?！?/br>
周櫟看著她的表情：“那個人，和你的爸爸樣貌十分相似，只看照片幾乎無法分辨?！?/br>
黎蔚沉默了一下：“他來我家干什么？我爸在哪兒？”

“我們一直在找他?！?/br>
周櫟見她情緒還算穩定，繼續說道：“你這兩個問題，很慚愧，我們現在還沒辦法給出答案，但這件事確實是歸我們負責的，接下來，我們交換一下信息好嗎？”

“嗯?！?/br>
“這個本來已經失蹤的人，叫賈世華，做生意的，失蹤后警察去調監控找人，然后我去查了一下細節，發現他欠了一大筆錢——意思是，這失蹤可能是人為策劃的?！?/br>
這個消息是早上趙警官打電話說的，話語中，周櫟沒有透露木馬中的一幕，只挑了大概說給對方聽。

驟然得知賈世華欠錢的事情，陳衡也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怎么還是他自己造的了？明明我們看見是……”

周櫟打斷他的話：“閉嘴，怎么就不能是他自己要跑路了？趙警官查了他的資產，能轉移的都轉了，就等著攜款潛逃呢?！?/br>
黎蔚靜靜地看著他們爭論，內心組織著話語。

“我爸是一中的老師，教數學，他……對學生很負責任，有時候還會帶幾個人回來輔導?！?/br>
“但他似乎并不關心我，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的……mama?！彼f到這個詞時有點生澀，“昨天他出門的時候沒有異常，像往常一樣在路口西轉，那是去一中的路?！?/br>
黎蔚突然站起身：“我去看看他的課表?！?/br>
周櫟跟著她走到書房，朝南的小房間，不像旁人家里放張床當成客房，而是擺著直達屋頂的巨大書架，占了一整面墻。

課表貼在電腦主機上，黎蔚看了一眼，皺眉說道：“昨天他只有上午第一節課，但自早上出門后一直沒回來?！?/br>
說話間，門鈴忽然響了。

黎蔚慌張地看向他們，直覺那個賈世華又來了。

無人應答，接著又傳來了敲門聲，還挺有節奏感——“咚，咚，咚”

周櫟催促：“老陳，你去貓眼那兒看看?！?/br>
陳衡咽了口唾沫，幽幽地說：“周櫟，我前幾天看過一個段子，就是說這種情景，通過貓眼往外一看，看到一片白，還帶血絲……你猜那是看到了什么？”

“鬼扯，你見過哪個鬼的眼珠子是全白的？”

陳衡磨蹭著站到門口，對著貓眼一看，嘴里哼了一聲，爽快地按下門柄。

黎蔚剛想阻攔，門已經大開，看到不是賈世華，她緩了口氣。

沈云檀驚訝地看著屋里的三個人，把拎了一路的禮品盒放在茶幾上：“我是黎老師以前的學生，順路來看一眼?！?/br>
陳衡低聲耳語：“你看，哪兒都有他，這……這分明有問題?！?/br>
周櫟全然不覺，回他一句：“他圖什么？你哪天先改改那兔子膽兒再說?！?/br>
殊不知在陳衡眼里，他已經演變成為個野男人跟父母頂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