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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黎講話時一直在留意觀察凌川的表情,可他似乎對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反應不大。“那他有什么癥狀,能跟我說嗎?”英黎猶豫了一下:“本來這是病人隱私,不過介于你們的關系我可以告訴你。他的癥狀主要體現為抑郁、失眠,入夜后經常無來由地掉淚,擔驚受怕,夜不能寐。偶爾會有焦慮和暴躁的表現,但達到今天這種程度我還是第一回見?!?/br>“你知道我們的關系?”“我擔任他的心理輔導近三年了,你們的一切他都有告訴我,包括你們交往、分手,只是不包括復合這件事?!?/br>凌川意外路南竟瞞了他那么多:“可他從來都沒有跟我提過,難怪他變化那么大?!?/br>“他從一個月以前就沒有來找過我,你們應該那個時候就在一起了吧?!?/br>凌川點頭。“之前猜測你們感情復合或許會對他的病有幫助,現在看來未必,至少在過去的幾年里,他從來沒有表現出暴力傾向?!?/br>“你是在暗示我使他病情惡化了嗎?”“我沒有那樣說?!庇⒗璺裾J。“既然他什么都告訴過你,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從高中那會兒就秘密交往,直到三年前不小心被生我的男人撞破并大肆宣揚,不僅害我媽生病住院,還連累他被迫換了事務所。三年來我刻意避開了與他的一切來往,就是不想他再被我和我的家人牽連,所以你說的這一切,我都一無所知?!?/br>“我們重新在一起之后這段時間,我是發現他有一些反常,但像你說的無由落淚那種情況我從未見過。至于失眠,抱歉我每一天的睡眠都非常好,就算他真的有什么癥狀,我也發現不了?!?/br>英黎默默拉開床頭抽屜,從中取出幾個小藥瓶丟給凌川。“這些全部都是我給他開的,輔助睡眠類的藥物,難道你從沒見他服用過?”凌川盯著被涂抹過的標簽有些出神:“他告訴我都是些維生素之類的……咦?”他余光一瞥,安靜睡在床上的人眼角竟滑下一滴淚,順著耳際滾到后頸,空留一道長長的淚痕。“他醒了?”英黎檢查了他的瞳孔:“沒有,可能只是做夢?!?/br>“你要在這里一直等到他醒來嗎?”“我要確保他無事?!?/br>“那我們出去等吧,這樣不會吵到他?!?/br>第4章我的哭包男友客廳收拾得很整齊,唯獨電視柜上橫七豎八堆放著十幾張光盤,顯得有些凌亂。“抱歉,我昨天晚上看錄像來著,路南初三的時候弄到一部二手的DV機,從那開始他就很喜歡錄像。后來我們把他錄的視頻刻成盤,有的擱在我家,有的丟在他家,并沒有刻意去整理,分手后這些光盤也分隔兩處。過去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看一到兩張,我家里那些都不知道被我看過多少遍了,前些日子又把他這邊的翻出來了,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看完……唔,反正沒有事做,一起看嗎?”英黎沒發表意見,只是坐了下來,凌川按日期找到他沒看的那一張插入播放機內,沒一會屏幕上就出現了凌川的臉,鏡頭中的他還只有十幾歲,面孔和身材都顯青澀。一個很小很小的蛋糕擋住了鏡頭,很顯然是拿著攝像機的人一只手端著,蛋糕上面只插了一根蠟燭,上面的火光隨著攝像師的移動在不住地搖擺。“小川,十六歲生日快樂!”隨著路南的畫外音響起,搶鏡的蛋糕也被擱在了桌上,火光后的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有點緊張。“小聲一點,今天那個人在家?!笔鶜q的凌川發育得嚴重營養不良,裸露在外的四肢瘦得像柴火,提到那個人的時候更是擔驚受怕,活像一只生活在危機四伏環境下的小鹿或兔子。路南找了個高的地方把攝像機架起來,這樣兩個人都出現在畫面上了。“來,許愿?!甭纺下氏任掌痣p手。凌川也作出祈禱狀,不像別人許愿時那樣思索好久,而是幾乎三秒就睜開眼睛,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每個人的行動都是急匆匆的,給人一種快樂稍縱即逝的錯覺。“許好了嗎?”“嗯?!?/br>“許了什么?”“說出來就不靈了?!?/br>路南笑話他:“你每年都是那幾個愿望,就算不說出來我也知道?!?/br>“那你還問?!绷璐〒尠姿?。“快吹蠟燭吧?!?/br>凌川深呼吸了一口氣,充盈的氣體尚未離開肺部,有人暴力踢開房間搖搖欲墜的門,一陣風吹過,熄滅了火苗,還帶起書桌上散放的紙張,嘩啦啦灑落一地。凌川見到這個人就像見了鬼,嘴唇哆嗦著,磕磕巴巴喊了一聲“爸”。“我就知道你們今天鬼鬼祟祟地在搞小動作,哪來的蛋糕,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錢?”“沒有!”凌川剛喊了一句便啞了,路南站起來,那時的他身高已經與對方不相上下,可怎么看都還是個孩子。“叔叔,今天是小川的生日,蛋糕是我買的?!?/br>“生日?”男人顯然瞧不起面前這個毛頭小子,“他是我的種我還能不知道他生日?生日怎么了,生日就不知道孝敬父母了?沒有我他哪來的生日?!?/br>不講理的男人伸手就要去拿,凌川表現出不情愿的樣子,當即挨了一腳。“怎么,老子把你生出來吃你個蛋糕都不行?你媽不知道又死哪去了,家里什么都沒有,老子餓了一天,你還有臉在這里吃獨食?”凌川委屈地小聲道:“那是路南給我買的?!?/br>“你還敢頂嘴了?”這回他干脆一腳把凌川踢了出去,房間本來就狹窄,凌川撞到了墻上,連帶著鏡頭跟著也晃了晃。男人不滿足地上去補了兩腳,路南拼命攔在前面,房間里的東西劈啦啪啦掉落,最后咚的一聲連攝像機都掉到地上,居然沒有摔壞,依然敬業地工作著。畫面旋轉了九十度,沒有人,空有他們亂糟糟的對話。“叔叔!蛋糕你拿走,別打小川了!”“我們家的事輪得到你管?讓開,別以為你我就不敢動手!”“不要打我,我錯了,不要打?!?/br>“真是白養了你十幾年,還不如養條狗?!?/br>男人發泄夠了罵罵咧咧地走了,只留下凌川的啜泣和路南的低聲安慰。“別哭了,小川,別哭了?!?/br>安慰了半天,他突然想起攝像的事:“哎呀,DV!”一個人快步出現在鏡頭里,把歪倒在地的攝像機拿起來檢查了一番,松了口氣:“還好,沒有壞?!?/br>他手持攝像機對準凌川:“來,別哭了,看這里,哭就不上鏡了?!?/br>凌川還在哭個不停:“蛋糕……”鏡頭轉到地面,蛋糕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