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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兄加重了調,大師兄忽“哇”地,也哭將起來。那時那個亂啊,咳!隔幾天,不只大師兄,其他幾位師兄眼睛不是紅就是腫的,連對我最好的二師兄看到我時笑都擠不出來了。什么時候都囂張得不行、自認老子天下第一的師父篷頭垢面,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掛著。聽說,我只是聽說,三師兄吃什么吐什么,整整三天粒米未進。——那還了得?!不過,憑良心說,師父和大師兄糊弄出來的東西,連旺財都懂得繞過去不吃。雖然三師兄不象二師兄對我那么好,但比起大師兄,他又優秀太多。我不想失去他。第一次,我幫師兄做事沒先討跑腿費的定金,跑遍整座山,搜齊料,做了幾道我最喜歡吃的菜,“噔噔噔”跑三師兄房里去。——二師兄趴三師兄床邊打著盹,床上的三師兄本來人就瘦,現在更剩一把骨頭架子,瞧著骷髏一般,摸上去不知會不會做惡夢。三師兄原來多清冷、多凌厲、多端整的一個人兒啊,我才不要三師兄變成這骷髏一般的樣兒!可三師兄不管我怎么推半點兒反應都沒有,我又怕吵醒二師兄為我半夜里四處遛噠招來所謂大人的一通訓,急急忙忙學師父喂藥的樣子含了最易咽下的菜湯口對口哺給三師兄——很好,沒溢出來。后面我知道了,給病人吃的要這種湯啊、粥啊流質的東西才方便。再后面,三師兄慢慢地好了。師父道是他功力高深,我可覺得是我的功勞——只不知,這救命之恩何時才能從三師兄那兒連本帶利追回來?然后,從三師兄口中,我們聽到,傷三師兄的,名叫“藥人”。不怕痛不怕死,不砍腦袋就永遠死不了的,藥人。我不想當藥人啊,嗚嗚嗚嗚嗚嗚……我越想越傷心,越想越可怕,口中那根胡蘿卜再也咽不下,一頭扎進被褥里哭,被小美人毫不客氣地從被子里拖了出來:“喂,我有話在先,你要哭自個兒找個不拖累人的地方,哭死沒人理,別杵在這兒弄臟東西結帳時還得我們掏錢賠?!?/br>你——你你你配叫“人”嗎?兔死狐還悲一悲,是貓還懂得哭耗子,怎么這個掛著“人”名堂的壞東西滿眼都幸災樂禍的眼神子,嗚嗚嗚嗚嗚!我一把扯過小美人寬寬大大的袖子使勁擤鼻子。小美人立時臉色大變,我頓覺脖子一寒,汗毛被砭骨的冷意刺得整條脊椎骨都硬了。小美人森森的聲音道:“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僵(相)尸(思),僵(相)尸(思)……”誰道男兒流血不流淚?只緣未到傷心處!我聲聲血,字字淚,小美人的聲音卻越發地冷:“閉嘴!不管令主叫什么,都不準你叫他的名字!我恨你,吳大用,如果不是你,令主不會失手、不會暴露身份、不會受傷、更不會攬下花家那樁事而得罪了北六省二十七家商行聯盟的花老大,說來說去都是你不好!拼著和你同歸于盡,我也再看不得令主終有一天會為你所累死!”嗚嗚嗚嗚嗚嗚嗚……“寶!”來了來了,又來了,所以說我討厭相思嘛!就算再怎么機能不遂需臥床靜養,真為我好干嘛不叫由冰來陪我?放小美人在身邊,明明知道小美人對我心圖不軌,每天總喊打喊殺欺我無還手之力上演全武行,雖然后面總由相思來扮救世主的角兒,可猴子緊張過度也會胃潰瘍而死的嘛,何況我這么一個纖細的美少年?這不是存心害我是什么?!而且還頓頓讓人吃我最討厭的胡蘿卜!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吳大用,你是個男人?!边@次換相思聲音響。見了你之后就不是了——見了你之后連“人”都不是了!“每到吃飯的時候總這么大哭大鬧你煩不煩?”——廢話,我哭自然是因為有傷心的理由!“從現在開始,我不許你再哭——哭也不許哭出聲!你不要面子,我還要要!”活該,最好哭得讓全城的人都知道這家客棧里住下了個虐人成性的大變態!“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答應明天讓你去看花會——”“真的?可不可以明天點一桌楚宮宴不要再吃胡蘿卜了?”我用枕巾一抹臉,回頭觸及相思的臉色,識趣地拾起剛才甩在一旁的胡蘿卜,悶悶地道:“好嘛好嘛,吃就吃嘛……不過相思不許黃牛哦,你答應了明天讓我出門看花會,記住,不許忘哦,還有,多帶點錢——哇,我是病人,病人??!……”“去年元月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我、目、瞪、口、呆。這這這這這——這就是我百般期待、夢里相思、一大早從夢里笑醒再睡怎都睡不好的花會?!一大群黑壓壓的腦袋盡在眼前晃,那架勢,仿佛前面標著“血本無歸、跳樓清貨”的牌子似的,花花綠綠的衣裙擠軋成一處,叫著嚷著,有些甚至挽起袖子扎條毛巾揮汗如雨,奮力搶拼——一眼掃去,那些搶拼的大姐小妹阿姨阿婆中不乏美人胚子——嗚嗚嗚嗚嗚,請別這樣嘛,我心中的美人,我心目中人與花相映、月與燈呼應、色與香兼具、食與欲并舉的花會啊,拜托,給我留下個好點的印象,請不要打破我心中僅有的小小的美麗的夢想,嗚嗚嗚嗚嗚嗚嗚……我正在自怨自艾、自嗟薄命間,一股子汗氣、脂粉氣、口氣、酒氣、狐臭……哦,還混著隱約的花香沖鼻而來,這股子味道——“相思!”我眼尖地瞅到相思的臉色又開始難看起來,眼疾手快一把揪牢他的衣袖,尖叫,“你答應讓我看的!”“你已經見到了——放手!”開玩笑,放的話還了得?就是吃準了相思面子比命大,拉不下臉當街和我這么拉拉扯扯,我才孤注一擲和他賭這把。否則,我有什么條件能和他談的?當下里我拼著全身勁兒扯牢了,擺明了就是不放:“相思你答應我……”“嘶啦……”裂帛聲,很輕的。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屁,全騙人的!周圍熙熙嚷嚷的人群依舊菜市一般熙熙嚷嚷,時光并未為我而留駐。我怔怔地瞅瞅手中半截水袖,吶吶地再望回相思:“相思,斷袖耶……哇!”天旋地轉,熟悉的被相思扛在肩頭的感覺,耳邊風聲呼呼響,急得我手腳亂揮,碰到什么錘什么:“相思怎么可以這樣?你不能說話不算話?一截袖子而已嘛,我賠你不成?……哇,相思別走這么快,真的真的我一定賠你,我的衣服任你挑……你要不喜歡,我偷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