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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舍里,父親幫他鋪好了被褥,叮囑他晚上睡覺要老實一點,不要從上鋪掉下來了,就匆匆離開了學校。 住校后,最大的不便是收取信件。 學校里有傳達室,校工每天下午,把來往的幾十封信件都是放在外面的收信欄里,要同學們自己去查找。他不想讓同學知道他與編輯部的聯系,更不想讓同學看到那些轉來的讀者來信。 于是,和元元商量了一下,打算把聯系地址繼續留家里的。 這件事,他拜托給了鄧原,請他幫忙收取信件。收到的信件都放在他的抽屜里,等他星期天回家后再拆封。 鄧原讀初中后,也懂事了不少。對二哥忙忙乎乎地搞創作,十分好奇。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下來,保證絕不會偷看。 鄧醫生對鄧蕭住校之事,還是有點擔心。 那邊的宿舍是大教室改裝的,里面是一排一排的高低鋪,一間住了三十多人。雖然都是同班同學,可人實在是太多了,早晨洗漱都要排隊,而晚上人多嘈雜也休息不好。 這時候,才真的感受到了離開場部的不便。 他和肖玉華商量了一下,就打電話找到場部衛醫院的王院長,想從門診家屬區借一間房讓鄧蕭住。 王院長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 鄧醫生和肖醫生在門診上呆了十多年,雖然下到了營部,可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回來?再說,家屬區里的單人宿舍正好也有富余的,那就賣鄧醫生一個面子好了。 就這樣,鄧蕭在學校里住了兩周,就搬進了衛生院的宿舍里。早晚吃飯,也能到醫院食堂里搭伙,伙食也相對好一些。 * 鄧蕭哥哥去場部讀書后,與元元見面的時間也少了。 雖然,星期六放學后,他會騎著自行車趕回家??尚瞧谔煜挛?,又要趕回學校去上晚自習,時間到底緊張了不少。 一開始,黎元元也有點不大習慣。 可對一名高中生而言,悠然自在的日子終將一去不復返了。 她也唯有慢慢適應才好。 這天上數學課時,宋老師像往日那般把她夸了一通。 這個宋老師很有個性,教學認真到了忘我的地步。 為了教會學生,真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她也是補課最積極的老師之一。每天下午,第二節課的下課鈴一響,就夾著教案守在了教室門口。教語文的周老師前腳走,她后腳就進來了。 班里的同學們都不喜歡補課,而宋老師卻特別喜歡。她總是盯著那些學不會的差生,就像填鴨子似的,死活要把這群“小土豆”們全部教會。 小土豆,這是宋老師的口頭禪。 每次一生氣,就喜歡訓斥“小土豆”們。她好像也不會說別的,一張口就是:“你不好好學習,以后就像你爸爸mama那樣,一輩子呆在山溝溝里當土豆!” 而班里被稱作“小土豆”的同學,大有人在。 因為這種訓斥,很多同學都不喜歡這位宋老師。覺得她太厲害了,也太看不起人了,心里還嘀咕著,不就是從大城市里來的嗎?有什么好拽的? 可黎元元卻覺得宋老師太傻,太不懂得變通,也太過敬業。 以致于忘記了,她面對的是一群性格各異的學生。她的這種嚴苛,除了被學生們詬病,卻換不來任何尊重。 可她依然我行我素。 要知道,這些補課都是義務的。 對差生的督促,也是義務的。 她犧牲了自己業余時間,只想讓每一名同學都能提高數學成績??蛇@畢竟是一件出力不落好的事情,班里總有那么幾個即便補課,還是學不會的“笨學生”。 這學期開學不過一個月,宋老師就有了外號。 私下里,客氣一點的喊她“土豆老師”,不客氣的直接喊她“死人臉”。 “死人臉”,是因為她的臉很白,白得還非常有光澤,就是那種像牛奶一樣的白,看一眼就很難忘記。 而她的相貌,更是特別。 平時,留著一個清湯掛面似的短發,梳理得十分整齊,露出一個光潔的額頭。眉毛淡淡的,細細的,就像畫出來的一樣??衫蠋焸兪遣辉试S化妝描眉的,也就是說,她這一對秀眉竟然是天生的? 上課時,總有學生喜歡盯著宋老師的眉毛瞎琢磨。 他們怎么也想不通,這樣的秀眉怎么會長在這么厲害的老師的臉上?看看,那雙細長的眼睛,總是透著嚴厲的光,令人望而生畏。 還有她的笑容,更是令人膽寒。 “土豆老師,總是皮笑rou不笑的!” 這本是宋老師講課時的招牌笑容,卻給人一種皮笑rou不笑的感覺。 這位宋老師,發現黎元元的演算能力之后,就開始夸起她來。嘴巴里,總喜歡對著全班同學說,她是超群的,是與眾不同的。 黎元元心說,不是自己超群,而是以前就學過。倘若宋老師知道了她的來歷,恐怕再也說不出“超群”這種話了吧? * 隨著秋意漸濃,在西部內陸地區產卵繁殖的大雁們,開始結隊南歸。 恐怕,它們是感受季節變化最明顯的一群鳥類吧? 邊疆的秋天,天空碧藍碧藍的,太陽還是大大的。成群的大雁,就開始排成“人”字形隊伍,往南方飛去,準備取暖過冬。 等到春回大地,它們再次振翅遠行。 從南到北,飛行數月,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鄉產卵繁殖。 生活,就是這么重復地進行著。 黎元元時常仰著小腦袋,觀察著過往的雁陣。 一個碩大的“人”字形,從頭頂上飛快地掠過。 據說,這么飛行,可借助前面的頭雁扇動翅膀而減少風的助力,繼而節省后面雁群的體力。這種經驗代代相傳,最后形成了幾百只大雁一起結成“人”字形雁陣,往南方飛行的奇觀。 而這種景致,也只有在邊疆才能見到吧? 還有秋日的夜晚,那些從干道上穿行而過的夜行者。 他們一路高歌,婉轉而悲涼,就像在述說著一個古老的傳奇故事。 田爸爸說,這是去戈壁灘上撿柴禾的毛驢車隊伍。 那些領唱的,是天生的歌唱家,一口氣能唱一個晚上。 對這些夜行者,她是好奇的。 最初歌聲響起來的時候,還特地跑出去圍觀過。 月色下,她站在門前的矮凳上,面朝著東邊,遙望著。 只見高高的干道上,一輛一輛的毛驢車前后銜接著,組成了一支毛驢車車隊。 最前面是領頭的驢車,有一位維族青年躺在高高的柴禾堆上,一邊悠然地驅趕著驢車,一邊放開嗓子對著月亮歌唱。 而后面一串串驢車除了柴禾堆,卻無人看守。 最后壓陣的,又是一輛驢車,柴禾堆上照舊躺著一位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