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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許霜降,眼中浮起一絲趣意,“我很好奇,你遇到過挫折嗎?” “哦,”許霜降微窘,真是當不起顧一惟這番贊譽,她笑得羞澀,“好像……還好?!?/br> “那如果,”顧一惟盯著許霜降,問道,“我們這里拒絕了你,對你是不是一個小小的挫折?” 許霜降嘴角一直噙著禮貌親切的笑容,聞言不由一滯,愣愣看向顧一惟,笑意僵凝在臉上。 顧一惟靜靜地望著她,嘴角同樣微翹,比許霜降卻是放松多了。像所有的面試官一樣,淡然地拋了一個問題,耐心地等待面試者的回答。 許霜降倉猝間將笑容拉大,半低頭移開視線,鎮定著聲音侃道:“可能吧,找工作就是這樣的?!?/br> 顧一惟望望她,抄起桌上的紙張,豎起來在臺面上頓了兩下:“我們來言歸正傳。許小姐,你后面還有人來面試,人事都已經安排好了。今天你們這些人,包括明天還有幾個,應該是第一輪面試,我聽人事講,合適的人選會進入第二輪面談。所以,等第一輪全部結束后,人事如果有通知,會再打電話?!?/br> 他站了起來,許霜降便也跟著站起。 “許小姐,謝謝你今天過來?!鳖櫼晃┥斐鍪值?。 許霜降禮貌地回握:“顧總,也謝謝你們給我面試機會?!?/br> 顧一惟望著她,松開手,引著許霜降走至門口:“那我就不送了,你慢走,什么時候大家有空,我請你和陳池吃頓飯?!?/br> 許霜降微微一笑:“好啊,顧總再見?!?/br> 顧一惟打開門,瞅著許霜降的背影轉過走廊,反手關上門,折回辦公桌坐下,抬起許霜降的資料若有所思。 霜霜?原來這兩個字是這么寫。 五年前,他聽見陳池叫她霜霜,汪睿叫她嬸嬸,從來不知道她姓甚名何。 顧一惟略略晃神,想起姑母家門檻外那片場地,青皮核桃骨碌碌滾了滿地,他剝得手指發黑,直到夜半。 ------------ 第435章 也許是我不夠努力 許霜降一路行著,夏天的陽光潑剌剌地罩著她,行道樹的樹影投在地上,稀疏得可憐,她忘了打傘,只是下意識地踩著樹影走,陽光仍兜了她一頭一臉,很快她的額上泌出汗來。 街上依然車水馬龍,周遭井然有序地喧嘩著熱鬧著。 許霜降走到街口,默默地等著紅綠燈,忽地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她離這些動感的街景很遠很遠,只有心頭漸漸浮起的悲涼失意才越來越鮮活。 她在街角小食店里買了兩個包子和一瓶水,經過一個公交站牌,瞇起眼瞧了一會兒,憑著大概的印象上了車,轉了兩趟,進了一個公園。 公園人不多,許霜降尋了一條長凳,桂花樹斜斜照過來半幅樹蔭,她便坐在樹蔭里。 許霜降從來沒有試過獨坐公園一個下午。 她咬完了兩個包子,癡呆呆坐著,心里盤桓著顧一惟說的一個詞,挫折。 如果我們這里拒絕了你,對你是不是一個小小的挫折? 許霜降其實很想說,這樣小小的挫折,她經歷無數個,有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拒絕了,就只是等待猜測,然后一周、兩周、三周過去,她才明白自己被拒絕了,她甚至不知道被拒絕的原因,可是她沒好意思說這些。 她一直沒好意思說。 她的每一步沒有那么順,她也曾在異國他鄉眼饞紅燒rou的味道,也曾將一只紅薯分成兩頓煮粥,只為了在滿是土豆的地方多聞聞紅薯的清香,也曾在冬雨夜淋得瑟瑟發抖,洗衣寫作業通宵不眠,也曾背著包身無分文,在陌生地方彷徨無措,也曾深夜被人跟蹤調戲,至今不敢跟陳池講明細節。 她也曾和陳池艱苦度日,不停遷居,像螞蟻搬家一樣拖上自己的全部家當穿行城市街道,甚至舍不得丟掉一盆半死不活的花,也曾心憂陳池,夜半忐忑守門,尖起耳朵聽門外的腳步,盼他早點打工回來,也曾和陳池兩地分居,十天半月只見一次,風里雨里相送,飽受分離之苦。 她也曾奔波在太陽底下找工作,也曾在夜里無人時為工作愁眉不展,也曾求職心切輕信他人,將陳池和她剛攢下的錢拱手送上,也曾下班擠公交被人嘲諷,生生咽下腌臜之氣,也曾忍受幾年錯時上班,幾乎所有的雙休日都將陳池冷落一旁,也曾夜晚歸家驚動父母不得休息,被父母牽掛照顧尚不能反哺,也一直掙扎在無休無止的家務活中,很渴望很渴望一個順利的職業進階。 許霜降從來沒有認為這些是挫折,只是遇到,想法兒解決,再前行而已。直到今天,被顧一惟居高臨下,以一種篤定的語氣淡淡發問。 如果我們這里拒絕了你,對你是不是一個小小的挫折? 日頭慢慢移轉,桂花樹的樹蔭偏了。 許霜降一半兒曬在陽光里,一半兒隱在枝影里,眼淚莫名其妙地滲出來。 “進來?!标惓貜碾娔X前抬起頭,望向門口。 “陳總,”陸晴探進半邊身子,扶著門把手,嬌俏地問道,“今天你是不是還要加班?訂晚餐嗎?” “黛茜,今天你也要加班?”陳池笑道。 陸晴已不再是初進公司的小陸,她大學里上英語課起的洋名兒艾琳,和公司同事沖了,她重起了一個,名黛茜。 黛茜,小雛菊哦,不錯不錯,瑯瑯上口。那時候她還歸莉莉梅管,莉莉梅就這么點評過,而后把這個名字添到了公司員工通訊錄里。如今陸晴人頭熟了,洋名兒也在公司里叫開了。 “嗯,還有兩張報表,做完了再回去?!标懬鐝澠鹈?,“陳總,你想吃面條還是想吃米飯,或者烤rou卷?” “烤rou卷?” “新開的一家店,前幾天在樓下發名片,說最近開業大吉,一份起送。我和小楊她們去吃過了,味道還不錯?!?/br> “那就試試烤rou卷吧?!?/br> “里面加點辣?中辣?” 陳池笑著點點頭:“行?!?/br> “那我就去打電話了?!标懬缑蜃煲恍?,扭身關門,沙灘裙的綠色裙角翩躚閃過門縫。 陳池收回視線,忽地想起還得給許霜降說一聲,他一忙就忘,好幾次惹得她不滿。 “今天加班不回來吃,大概十點回?!彼l了一條短訊過去,繼續給意方律師寫郵件。 公園關門時間到,許霜降被公園管理人員催了出園。她低頭瞧了瞧手機,簡簡單單回過去:“好?!?/br> 晚高峰開始了。 她走過一個公交站,瞄了瞄路牙子都站滿了的人群,停住了腳步。一輛公交車駛來,車上已有很多人,下來的只有零星幾個,卻有一堆人簇擁在車前門等著上車。車窗玻璃里,乘客們手拉著吊環,挨擠成一團。 車子開走了,許霜降默默地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