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觚,揭開下面鋪著的氈毯,便有一塊鐵鑄的板露了出來。他與裴敏中兩人合力才把這塊鐵板挪開,下面通著一條窄窄的過道。 宣惠朝下面望過去,黑黢黢地什么也看不到,她不禁有些害怕。 裴敏中提了燈籠過來,拉了她的手,安慰道:“你別怕,這條道我來來回回走得熟絡極了,保證里面什么都沒有?!?/br> 宣惠死死地攥著他的手,硬著頭皮跟在裴敏中身后下去了。旌云、采薇、沅湘依次走了下去,裴戎真殿后。 裴敏中一邊拉著宣惠在這條窄道里走著,一邊說道:“京城曾經流傳過一個故事,說百來年前,有個販藥材的商人。他每次進城都很心疼交給鈔官的那些稅銀,于是后來他便想了個辦法,他在外城離城門不遠的地方買了個小宅子,然后帶著幾個家仆花了兩年的時間挖成了一條從城門底下穿過的暗道。從那之后,他每次進城出城都走那條暗道,再也沒交過稅銀?!?/br> “我剛到京城那會兒,覺得非常無趣,就聽人說起了這個故事。既然里面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就來了興致,也花了兩年的工夫,竟然讓我給找到了?!?/br> 宣惠笑道:“那商人是用這個來躲鈔官收的稅銀,那你是用來做什么?” 裴敏中用手指在宣惠的掌心輕輕地撓了兩下,笑道:“出城進城倒沒人收我稅銀,只是這開城門、關城門的時間不大遂我的心意。 宣惠被他撓得癢癢,正笑著,發現過道已經開始往上,要爬梯子上去了。等爬了出來,宣惠才發現,原來這暗道的出口竟然是一個枯井。 “這人的心思也算奇絕了,做個藥材販子可惜了?!?/br> “過了百來年,我還能找到這條暗道,豈不是更要聰明些?” ------------ 第一百零三章 將來 不一會兒,裴戎真回來了,還牽著三匹馬在身后?!皬母=∵^來時我倆三匹馬換著騎,星夜趕路。進城時就把馬暫放在附近的農家,”裴敏中說著撫了撫他那匹黑色駿馬的鬃毛,“也不知道它們緩過勁了沒有。好在天津不算遠,兩個時辰總能到了?!?/br> 說罷,他將手遞給宣惠,扶著她上了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去,用大氅緊緊地將宣惠裹在里面。他回身向眾人道:“走吧!趕路要緊?!?/br> 旌云挑了一匹馬上去,又伸手拉了采薇,剩下沅湘站在地上憤恨地看著兩人。采薇朝裴戎真那邊努了努嘴,笑道:“jiejie莫要耽誤時辰,等天亮起來,咱們這些人騎在路上可是有些顯眼?!?/br> 裴戎真把馬牽到沅湘身邊,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沅湘咬了咬牙,對裴戎真說道:“你只杵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上馬!你坐前面,我做后面!” 裴戎真依言上了馬,伸手去拉沅湘。沅湘卻一腳把他放在馬鐙上的腳踢開,自己踩著馬鐙,扶著馬鞍,坐了上去。 裴敏中揚鞭催馬,兩腿夾緊馬腹,黑馬便奔了出去。旌云抓緊韁繩,緊隨其后。 “你抓緊些,我們跑起來可是有些快?!迸崛终鎼瀽灥貙︺湎嬲f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這位姑奶奶,一點兒好臉色也沒給過他,讓他心里著實郁悶。 沅湘催道:“費那么多話做什么!沒看見世子跟旌云姑姑都快跑不見了嗎?” 裴戎真一揚馬鞭,那馬吃痛,也狂奔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躲在裴敏中大氅里的宣惠已經有些困了。裴敏中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莫要睡著了,只怕你睡過去了抓不穩,要掉下去?!?/br> 宣惠道:“那你給我講講故事?這兩邊的路我都看厭了,要么是樹,要么是田,好生無趣?!?/br> 裴敏中笑道:“講故事我可不算拿手。不如,咱們想想將來?” 宣惠緊緊地抓著大氅,不留一絲縫隙,單單只把一張小臉露出來。她看著天由漆黑變成墨藍,再變成湛藍,一絲日光終于從東邊透了出來。 “將來?你是說咱們從天津去往哪里嗎?” 裴敏中在低頭在她的耳邊說道:“不,我是說,你預備生幾個孩子?男孩子是教他們習武還是讀書?女孩子學不學繡花?” 宣惠頓時羞紅了臉,伸手便在他的身上擰了一把。裴敏中見她面色白里透紅,小小的耳珠瑩白可愛,便忍不住輕輕地咬了一下。 宣惠沒有防備他來這么一手,一驚之下,差點從馬上跌落下來。這倒把裴敏中嚇出了一身汗,他兩臂緊緊地圍著宣惠,再不敢胡亂招惹她。 宣惠嗔道:“你這個人真是壞透了!好好地說著話,你就越說越下道了……說正經的,我想著去三哥那里。你覺得呢?” “我也要去徐州找安王討個主意。如今天下已經大亂,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我手里有三萬親兵,若是要舉事,只怕還要先籌錢再征兵,訓練個一兩年,才能說上戰場的事情。只是時間不等人,那劉廣勝必然不會放著安王這個大周的藩王在眼皮子底下。不過他現在忙著稱帝,或許我們還有些時間?!?/br> 想到前世梁瓚與王錦堂的聯合,宣惠說道:“大周并非無將無兵,只不過是人心渙散,朝廷又糧餉不繼,各地都司自行籌集糧餉,招募士兵,自然不愿為朝廷賣力??商煜氯艘膊⒎嵌枷蛑\人,尤其在江南,地域富庶,百姓自然愿意過安穩日子,士林之風盛行,心存忠義者眾。三哥這個皇子身份還是有些用處的?!?/br> 裴敏中輕輕地在宣惠的發間落下一吻,笑道:“果然還是我最聰明,早早就看出來我的阿姝是個胸中有丘壑的奇女子,與那些庸脂俗粉不一般?!?/br> 宣惠道:“那你說,用三哥的皇子身份去找王錦堂,可好?” 裴敏中皺眉道:“王錦堂手下的兵將不少,他的兒子王聿便是頭一個會打仗的。只是,他這個人貪戀權柄,當年在京城沒能斗過承恩公,便請旨回了湖廣,一心經營他的‘王家軍’。若他有心為國盡忠,那京城也就不會早早就陷落。我怕他是在等時機,若我猜的沒錯,他這些天可能就會去找安王接洽?!?/br> “有他援手,匡復大周自然大有勝算??晌覔牡氖菍怼餐跞舨荒茉谒媲罢嫉蒙巷L,只怕王錦堂就要使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把戲了?!?/br> 宣惠默然,樣樣皆被裴敏中猜中。前世,世祖梁瓚廢棄王妃徐氏,迎娶王錦堂的女兒,從此梁、王兩家便牢牢地綁在一起。因梁瓚身邊還有裴敏中、薛元翰等人,倒還不至于完全被王錦堂架空??傻鹊綇蛧晒?,重回京城,王氏生下兒子,朝堂便一如元和帝當年,外戚干政,皇權旁落。 讓宣惠始終想不明白的是,前世的梁瓚該是早就明白王家人的威脅,可為何沒有早作打算,防微杜漸?莫非他對王氏,除了利益牽連,還生出了幾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