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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與前時不同,而今的他,半跪于寢宮之中,緊緊握住了一人冰冷蒼白的手。那躺在榻上之人臉色蒼白,嘴唇泛著一抹紫意,只是眉眼之間,卻總有幾分傅瑾熟悉的味道。他的身體被不知名的力量cao控著,輕輕地從那人的臉頰撫過,落在眉梢、鼻尖、唇畔,發尾……第一次,他被束縛的精神感受到了一種幾乎要將心撕裂成兩半的悔恨和傷痛。傅瑾突然想起了那人是誰。始帝三十七年,逍侯率大軍一舉平定百越。而也正是始帝三十七年,始帝駕崩,公子喬松為jian人所害,中毒瀕死。對于那時逍侯的做法,史書只是一句“攜始帝密旨,星夜兼程”,可是,哪怕如今沒有體驗到那一路的奔波,且看逍侯送大軍南下后竟是心頭嘔血,便可看出,其心痛不甘至斯。更何況……傅瑾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能動了,他抬起右手,按在左心房上,這顆心臟,竟似已經不會跳動了一番。是了,因為那顆與他同心相和的心臟,也已經不會跳動了。他突然低低地笑出聲來,伴著從唇邊不斷溢出的鮮血。若是當年,自己先一步遇到的不是始帝,而是喬松,會不會,不那么輕易地做出那個約定?大概也不會吧……少年意氣正恣睢,一個約定,換來一代皇者一世的信任,何其風發?然而,如今,他卻是后悔了。那被師父再三叮囑過不可動用的密卷浮現在腦海之中,傅瑾一點一點地擦拭干凈手上沾染的血跡,然后幫那個仿佛只是永遠睡著了的人輕輕按好被角。然后,他被一個人扣住了手腕,輕輕一拉,面前睡著的那人也好,身處的華皇帝寢也好,便全都消失不見了。站在他面前的,是那個滿身神秘的人,和有些疑惑地望著自己的仙子。“你是何人?”傅瑾輕輕抹平袖口因為之前的拉扯而起的皺著,他那一身襯衫牛仔不知何時變成了華朝時上衣下裳的模樣,而原本利落清爽的短發也已長至了腰際,被一抹玉冠束在腦后。他如今已是明白自己先前被這人的言行誤導了,因為,他才是逍侯。時霊抱起仙子,安撫著它的心情。突然陌生起來的主人,對于這條被馴養的太好的薩摩耶來說,總是有些令它不安的。“我說過,你可以稱呼我為‘霊’?!?/br>隨著時霊的話語出口,半空中浮現一個神秘的圖案,然而,得到過上古大能教導的姜寧卻能認出來,這個,正是被譽為神文的上古文字中的“霊”之一字。愈是古老的文字,愈包含著事物最本質的屬性。這樣的稱呼……傅瑾的心略微提起,那卷密卷,是被他師父再三強調過不可輕觸的禁忌。“放心,我無意干涉你的行事,只是,這世間,卻再容不得那九九八十一盞長明燈,便是記憶,也不行?!?/br>時霊見仙子的情緒平靜了下來,輕輕地松開了手。于是仙子從他懷中躍下,在傅瑾身邊轉了好幾圈,然后才試探著,貼上了傅瑾的袍腳。“汪嗚——”它低聲地叫著,語氣有點委屈,又有點擔心。傅瑾的身體略一僵硬,然而靜立良久,終是微微俯下了身,拍了拍仙子的腦袋。“陳叔在哪里?”“自是在安全的地方?!?/br>傅瑾問出了那句話便知曉多余,如今前世的記憶歸來,他幾乎只是抬眼一掃,便已經發現了陳昊的所在。然后,他的目光便落到了一個地方再也無法移開。時霊眼神微閃,他欠傅瑾或者說逍侯的因果已還,而仁帝……于是他走了上去,按動機關,那個用特殊手段封閉起來密室便暴露在了兩人的眼中。長發少女靜靜地躺在如玉如冰的材料雕琢而成的床上,閉目安然時的眉眼,在恍惚間,便帶了幾分昔年那個溫潤公子的模樣。可是,終究不是同一個人了。時霊看著沉沉睡著的陳詩怡,幾乎已經看見了她蘇醒時的模樣。“你真心想要那人醒過來嗎?”即使時霊沒有指名道姓,傅瑾也知道,他說的那人,并非指陳詩怡,而是那個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逝去的仁慈帝王。“千年所求,不過如此?!?/br>他眸色沉沉,當年與天爭命的那三年,為的不只是華朝,也是秦喬松。他在新收服、幾乎完全視他若神祇的原百越之地建下這座墓xue,留下一支親衛護佑此地,在留遺書托言于喬松,就是為了在未來的某一天,能夠得以重逢。于是不再錯過,不再遲遇,不再,如今生那般帶著遺憾收局。他想要做成的,從來失敗過,便是最殘忍的時間,也沒能阻止他完成這個計劃。所以,如何不是真心?時霊神情漠然,眉目不動,似乎不曾聽出傅瑾話語間的情深。“即使,這世間不再有陳詩怡此人?”作者有話要說:*:秦皇挾錄圖,見其傳曰:“亡秦者,胡也?!币虬l卒五十萬,使蒙公、楊翁子將,筑修城。西屬流沙,北擊遼水,東結朝鮮,中國內郡挽車而餉之。又利越之犀角、象齒、翡翠、珠璣,乃使尉屠睢發卒五十萬,為五軍,一軍塞鐔城之嶺,一軍守九疑之塞,一軍處番禺之都,一軍守南野之界,一軍結余干之水。三年不解甲馳弩,使臨祿無以轉餉。又以卒鑿渠而通糧道,以與越人戰,殺西嘔君譯吁宋。而越人皆入叢薄中,與禽獸處,莫肯為秦虜。相置桀駿以為將,而夜攻秦人,大破之。殺尉屠睢,伏尸流血數十萬,乃發謫戍以備之。文中出現的百越之戰化用自秦征百越,百越是春秋至秦漢時期對長江中下游及以南地區各民族的總稱,也就是現在的蘇、浙、湘、贛、閩、粵、桂等地,文中提到的南越、西甌就是現在的廣東、廣西,從那里跨海會到哪里,大家就自己去查好了【一點私貨:-D】以及,阿時的出場好像又被我剪短了_(:зゝ∠)_第67章何以寄人間(七)——不再有陳詩怡此人?傅瑾的神色帶了一分恍惚,亦有可能是迷茫。他好像沒有聽懂時霊的話一樣,只定定地注視著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子。陳詩怡,不就是秦喬松嗎?為什么,這個自稱為“霊”的存在會說出這樣的話?時霊幾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惑,他略一思考,如先前一樣扣住了傅瑾的手腕,然后踏前一步。霧氣又不知從何處彌漫了起來,融合了前世的記憶,傅瑾已經不會因為這樣的變化而失措。他隨著時霊的腳步又一次踏進了那座華麗的宮殿,同樣的玄衣纁裳,可是,如今坐在上面的人,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