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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撲在戰友遺體上,“走開!別想帶他走!他還沒死!還能繼續搶救——”“韓毅!”領導苦勸,“醫生們都盡力了。李岳的遺體將會捐贈給醫院,他的器官也會……”“不!都給老子滾開!”年輕人咆哮,嗓音沙啞,“他還沒有死!他上救護車前還和我說話來著。你們再救救他!求求你們!”“韓毅!”“副隊!”羅醫生也勸道:“同志,你的隊友確實已經搶救無效去世了。請你冷靜點?!?/br>“滾開!”年輕人凄厲的嘶吼令聽者心中酸楚難當,“他才二十五歲呀!張政委!岳哥他才二十五歲呀!”他如一頭受傷的野獸伏在同伴的遺體上,悲慟哀嚎。敏真站在搶救室外,聽得雙眼guntang,急忙把臉埋在顧元卓的胸膛上。“我知道?!鳖I導摘了眼鏡抹淚,“我們都舍不得他……韓毅,你理智點……”“不——不!”年輕的戰士始終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他牢牢霸著隊友的遺體,將所有靠近的醫護人員兇狠推開,不準任何人靠近。于懷安噗通一聲朝著那個年輕人跪了下來,拽住他的褲腳,發出同樣悲慟的哭聲。“同志,我知道你現在很悲痛??墒俏腋绺绱丝陶谑中g室里。他等不到這顆心臟,他也只有死路一條!我求求你,求你松手吧!求求你救救我哥!我求你了!”說著,便俯身給對方磕頭,砰砰作響。那年輕人不禁后退了半步。江雨生急忙去扶于懷安,一時沒扶起來,自己也跟著跪在了地上。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懇求道:“同志,我知道我們這么急實在是強人所難。但是我那位朋友已危在旦夕。你隊友的心臟可以救他一條命!”“韓毅,”領導含淚道,“李岳已犧牲了,你就讓他安心走吧!”年輕人緊緊抓著隊友的衣服,彷徨如迷路的孩童。他的隊員們擠在門口,一群大小伙子,全哭得整張面孔都要融化掉。“岳哥的器官還能再救幾個人。讓他走得驕傲一點!”“讓李隊走吧!韓隊,讓他走吧……”年輕人山一般的身軀終于動了起來。他粗喘著,俯下身,同戰友額頭相抵。滾滾淚水自緊閉的眼中滲出,順著高挺的鼻梁,滴落在戰友的臉頰上。江雨生扶起了于懷安。他們倆這時才徹底看清了逝者的面容。果真是個很年輕的小伙子。半邊身子都被爆炸的烈焰燒得焦黑,另一半也遍布血與焦塵??擅婵讌s奇跡般并未受傷,肌膚白凈,眉清目秀,簡直不像是一名武警戰士。他身受重傷去世,面容卻十分安詳,那長長的睫毛似乎還在顫抖,仿佛隨時都會睜開眼睛。多么鮮活的生命,多么璀璨的靈魂。韓毅終于起身,松開了手。醫護人員一擁而上,推著床朝手術室奔去。于懷安朝年輕人深深鞠了一躬:“我代表全家感謝您和這位烈士同志。謝謝你們!”***陽光透過小窗,像一只小烏龜,在手術室外等候室的地板上一格一格爬走。自西向東,瑰麗的晚霞籠罩天際,轉眼夜幕降臨。都市的燈火也從稀疏轉為絢爛,又逐一熄滅。人們結束了勞累的白日和喧囂的夜,開始進入夢鄉。只有在醫院,白天和黑夜的區別并不大。病人和醫護人員在走廊里來去匆忙,手術室門上的燈已亮了許久。男女老少,健康與病弱,新生與死亡,相聚與別離,愛與恨,銘記與遺忘……全都匯集在這一條短短的走廊里。世上所有的人都要從這條走廊走過,沒有捷徑,別無其他選擇。敏真癱倒在江雨生的懷中,已昏沉沉睡去??纱笕藗儧]有一人能合上眼。于懷安手握一支小小的十字架,在閉目禱告。郭信文陪在她身邊,輕拍著她的背,隨她一起默念著禱告詞。郭信文曾和江雨生說過,他們這對前任夫妻并不是虔誠的教徒,半年都進不了一次教堂??墒窃谶@個親人生死攸關時刻,他們已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后,只有將所有未知寄托于信仰。他們向那不可及的神靈禱告,乞求他的寬恕與垂憐。相信此刻的手術室里,于懷平躺在聚光燈下,如沐圣光。江雨生抬頭朝顧元卓看去。顧元卓心中亦微微一動,側過頭來,在他額頭上吻了吻。“元卓?!?/br>“嗯?”顧元卓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江雨生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胸膛上。“元卓?!苯晟謫玖艘宦?。他凝視著愛人目光飽含著無限的眷戀與深愛,如望著這世上最珍貴的瑰寶。顧元卓融化在了江雨生這濃烈的目光之中,深深沉醉進去,與他交融成了一體。兩人手指交握,掌心相扣。“顧元卓,”江雨生輕聲說,“你不要死,你要好好活下去。我們都要好好活下去?!?/br>顧元卓明白他的意思。他緊擁住了江雨生,唇貼在他泛著冷汗的額角。“不會的。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你的身邊,我們至少還有五十年的光陰要一起共度,我才舍不得死。我連眼睛都舍不得閉,手也舍不得松開?!?/br>所有的怨懟與分歧,在生離死別面前,都是一粒渺小的塵埃。在時光無邊無涯的荒原里,在命運轉折頓錯的歧路中,生命是一束稍縱即逝的光,愛卻是一場永不停歇的風。就像一朵花苞裂開,在月下緩緩舒展著花瓣。當一段生命停止,另一段生命卻回歸了大地。那一道奇異的脈動,被最有靈性的孩子捕捉到。敏真忽而開口道:“我聽到了?!?/br>大人們都驚訝地看向她。少女依舊靠在江雨生的懷中,雙目閉著,顯然是在夢里囈語。敏真呢喃:“我聽到了……是心跳聲……”誰的心跳聲?手術室的門打開,主刀醫生大步而來。于懷安猛地起身:“楊主任……”那醫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端正的面容,笑意輕快。“手術很成功,懷安。你哥已復律成功,很平穩的竇性心律……”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耳中嗡嗡作響,只能捕捉到醫生的一點只言片語。“……還沒有脫離危險期,要在無菌病房里觀察很久……只要沒有排異反應,他就會沒事的……”“懷安,你哥好像突然有了斗志。我想他會堅持過來的!”醫生拍了拍于懷安的肩。大人們如何狂喜,如何慶幸,敏真都不知道。她在半睡半醒中,隱隱聽到有女聲在吟唱。那嗓音優美空靈,仿佛來自天堂。In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