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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長青闖入他的生命,成了他一個極大的變數。他犯了錯,犯了大忌。那便是“情”字。江季麟以前對念奴嬌有過情意,他愿意哄著他,向著他,為他一擲千金,可那人最后卻……可即便如此,他仍舊做得到親手殺他,剜了他的雙眼,割下他的頭顱。然而他卻下不了手殺寧長青——在他屢次打亂自己的棋盤后,甚至,在那晚的事發生后。他還巴巴兒跑去益州救他!江季麟知道,自己為著犯下的錯付出了代價——身不由己,情不自禁。他這些天想了很多,逼著自己置身事外,去看清這團亂麻。而最終的結果告訴他,他必須做些什么才能讓這樣的趨勢走向最好的方向。他江季麟是個生意人,一物換一物,絕不允許自己有白白付出的時候。所以,他需得看得清,寧長青究竟對自己情意如何。寧長青被江季麟看的心跳加速,面上爬上了兩片紅暈,禁不住心猿意馬胡思亂想起來。“季麟哥,你來這里找我,是不是,已經原諒我了?”他喜不自禁,滿眼期待。江季麟冷哼了一聲,聲音像是淬了冰:“不過是看你久攻南昌不下,壞了我大計?!?/br>寧長青卻不信他,仍舊歡天喜地:“季麟哥想吃什么,我去做?!?/br>他興奮地踱了幾步,拉著江季麟摁在軟榻:“你一路奔波必然是累了,多休息一會,我讓他們燒些熱水待會泡個熱水澡,我去給你做飯?!?/br>他說著這話,又貪戀地快速抓了把江季麟的手,像只偷了腥的貓兒般跑了出去。江季麟根本沒有插話的機會,微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垂下了眸。一碟白嫩的雞rou,一碗醬牛rou,一碟清炒油菜,還有濃醇的魚湯。寧長青花了一個時辰才做好這些菜,端上來的時候,江季麟已經泡過熱水,濕著頭發靠在榻上看書。“這會有些涼,你頭發沒擦干受了涼可如何是好!”寧長青急道,轉身拿了浴布,就要幫江季麟擦拭。“不用?!苯诀胩肿柚?,“我自己來?!?/br>寧長青卻不松手,反而拉著江季麟在飯桌前坐定:“你吃,一會涼了就不好了,我給你擦?!?/br>他不容江季麟拒絕,手腳利索地執起江季麟的濕發輕輕擦拭起來,動作輕柔小心,像是捧著什么罕見的奇珍異寶。江季麟看著桌上香味撲鼻的飯菜,一陣恍惚。前一次吃到寧長青做的飯菜,還是在邊城。他手心捏著一支銀針,掩映在袖中,猶豫地看著面前看起來軟糯可口的白米飯。他在猶豫什么?飯前測毒,是他向來的習慣,無論那飯菜出自何人之手,哪怕是親信也不例外。江季麟暗暗翻著掌心的銀針,頭皮被發絲微微牽扯的感覺分外細膩。他終是端起米飯,長袖掩映下的銀針快速地閃了一下。锃亮如前。本可以放心先吃幾口米飯了,可江季麟的心,卻平靜不起來。他還是不經意地一一試了菜,才正經用起餐來,可他分明覺著餓了,卻偏偏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如鯁在喉的感覺。似乎……在愧疚,愧疚自己在寧長青做了一桌飯菜后還對他抱有的不信任和質疑。習慣并非一朝就能改掉的東西,他卻因著這習慣對他愧疚了?江季麟額頭起了薄汗,他捏著筷子的手指泛了白,指節上青色的細小血管微微跳著。他必須加快速度了,在沉淪地失去自我判斷力之前,他必須盡快行動。若是要他江季麟付出真情,他勢必要看到寧長青能對他付出的真情,也勢必要讓寧長青,對自己……刻骨銘心。寧長青擦了發,見江季麟只吃了一點,面上有些失落:“不好吃嗎?”季麟哥以前分明很喜歡各樣的葷菜。“.…..還不錯?!苯诀氪鹆?,放下了筷子,“你廚藝似乎退步了些?!?/br>寧長青面上露出羞赦:“我有些日子沒做了,軍里府里一切瑣碎事宜都□□辦的極好,我甚少需要親自動手?!?/br>他很快又滿臉興奮道:“但日后季麟哥的一日三餐,俱交與我便好?!?/br>江季麟沉默了下,微點了頭,算是應了。寧長青也坐到桌前,動手吃起飯菜,眼睛幾乎沒從江季麟身上移開,恨不得全黏在他身上。江季麟任他看著,冷不丁質問:“聽說,你明日打算強攻南昌?”寧長青一愣,答道:“對,我叫戰了這么多天,那個白啟明就跟個龜孫兒似的就是不出城應戰,生生拖了我這么多天,我只能強攻了?!?/br>江季麟又問:“你素日在軍中風評如何,你自己可曉得?”“風評如何?”寧長青抬手抵在額角,頗為不好意思,“我,我就是脾氣不太好,將士們私底下說我被我無意間聽到過,說我......”江季麟微挑了眉眼:“說你如何?”“他們說我脾氣太差,又冰又冷……”寧長青說了一半便不說了,尷尬地笑了一下。何止如此,他記得清楚——將軍就是脾氣太差,又冰又冷,看起來沒有什么人情味??涩F在這些姑娘怎么端的就喜歡這個調調,你不知道,咱們將軍大門被說媒的都踏平了。這后半段,寧長青絕不會給江季麟說。江季麟淡笑一下,也不戳破:“南昌還是不要強攻,我要詳細琢磨一番?!?/br>第70章竹枝,道是無情卻有情(19)帳里亮著燭火,隱隱聽得到外面巡夜的戰士的走路聲。寧長青知道江季麟喜靜,又不愿把他營帳安在僻靜處,索性在自己營帳右邊臨時又起了一處帳。異國來使,哪有把住處安置在主將身邊的,徐清知道了此事,急吼吼跑去勸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江季麟的眼神看的頭皮發麻。他微定了心神,逼著自己無視江季麟意味莫測的目光,抬手給寧長青行禮。“何事?”寧長青態度還算平和,讓徐清原本的忐忑去了些。“秦使乃是貴客,按著禮數該是安置在東側營帳里,若是安置在此處怕是有些不妥?!?/br>寧長青沒有正面答他,微勾了唇角反而問道:“你還記得本將那日說的話么?”只江太傅的事,容不得你半點詬??!徐清很快便想起這句話,此次來使據說是江太傅的門客,,自然代表的是江太傅的意思,寧長青這樣說的意思,已經分外明確。他身上涌出些冷汗,眼前轉著寧長青那日說話時的神色,又想到那夜這位來使救下寧長青的情形,而左邊人的眼神更是讓他鋒芒在背。徐清總覺著這里面有著什么自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