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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一趟買些燈油回來。其實以往燈油用的沒這么快的,寧長青一人時除了晚上點會燈就幾乎不怎么用油燈了,但這些日子,燈油都是整夜整夜的點著。寧長青說了打算,江季麟看了眼天色,微點了點頭:“嗯?!?/br>“季麟哥有什么需要的嗎?”“沒有?!苯诀霌u頭,又像想起了什么,回眸看寧長青,“你銀兩夠否,叨擾了你這么些日子,我實在心有不安?!?/br>寧長青急道:“不,不叨擾!夠得夠得?!?/br>江季麟微微點了頭:“那便好?!?/br>寧長青眼神黯了下,默默轉了頭。“注意安全?!苯诀胗滞蝗徽f了句。寧長青的眼便亮了亮,重重點了下頭:“嗯好!”他走路的步伐輕快了許多,甚至帶上了蹦跳的意味。江季麟瞇眼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遠了,才慢慢抬手捂住了胸口。他皺著眉頭抹去嘴角滲出的血液,垂眸看著指尖的那點猩紅。是他急功近利了,為了早些恢復頻繁運功療傷,反而有些傷著肺腑。江季麟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口翻涌的氣血。寧長青抹了把汗,長出了一口濁氣,抓著崖邊的樹根爬上了懸崖。衣服被汗濕透了后背,站在懸崖邊上被冷風一吹,吹得脊背冷颼颼的。寧長青攏了攏背簍,掂了掂懷中的碎銀兩。其實銀兩并不多了,也不知能不能買的齊全。季麟哥……似乎是怕黑的,他曾偶爾熄過一次油燈,季麟哥便猛地驚醒過來……他雖然什么都沒說,只攏了攏衣袍便又闔了眼,可寧長青卻就是覺著,季麟哥是討厭黑色的。從那之后,屋里的油燈,寧長青從未在晚上熄過。這十來日,寧長青一直睡在榻腳,江季麟叫了他兩次寧長青都搖了頭,江季麟便再沒管過,每日里照常起息。寧長青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雖然每夜睡在榻腳又硬又冷不舒服,可每天早晨醒來,他都是躺在床榻上的……是誰把他抱到了床榻上自然不言而喻。雖然每次寧長青都沒法挨過困意撐到早上被江季麟抱到床榻上的時候,但只要想一想季麟哥抱過他,那種無法言喻的喜悅感便充斥著整顆心。為了每日一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床榻上的那份喜悅,榻腳冷硬又算的了什么。寧長青買了燈油,又去rou鋪拿了塊上好的豬rou,軟磨硬泡著讓店家舍了零頭,把兜里的碎銀花的一干二凈。他的存銀幾乎也沒了,明日去谷里抓幾條蛇來集市賣換些碎銀。“那叛賊死了???”“死了死了,聽說是前兒個砍得頭?!?/br>街道前面有些sao動,有百姓聚在一起指著墻上的東西交頭接耳。寧長青如今對墻上的一切告示敏感的很,一看到便想起了江季麟。他朝前踱了兩步,踮起腳遠遠看了墻面一眼,眼皮狠狠跳了一下。那告示上的人,是……季麟哥??寧長青忙跑到人群前撥開一條縫擠了進去。“你這崽擠什么擠!”旁邊的人罵罵咧咧了一句,卻見寧長青睜大著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墻上的告示,便覺得有些感興趣,“你曉得這是什么嗎?”寧長青轉頭看他:“不曉得?!?/br>那人頗為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給你講啊,這個人別看長得人模狗樣的,卻是個叛國賊子,前些日子朝廷一直在抓都沒抓著,今兒貼出告示說前日逮到京城砍了頭,真是報應啊報應!”“對啊對啊,這江銘猖狂了好幾年,總算是死掉了?!迸赃呌钟幸蝗烁胶偷?。“唉,當年江家一直護著邊疆,立下軍功無數,也算是忠臣良將,可惜毀在了這樣的不肖兒孫手上!”怎么回事,季麟哥分明還好好的,怎么就在京城問斬了??不行,他得回去給季麟哥說說這件事!“聽說這江銘還是個斷袖,好男風,整日寵著一男寵,不思進取,敗壞家門!以前還收斂些,自江黎大將軍殉國后便一日比一日猖狂,如今竟然還叛國!真是死的好!依我看啊就不該砍頭,便宜他了,該凌遲!”又一人拍著手開口道。圍觀的人一聽此話,都議論紛紛。“對啊對啊,我聽說過這件事?!?/br>“真是不堪啊不堪!敗壞風氣!”……………………………………….寧長青回過頭來,目光又落在畫中的人身上。眼睛有些酸。他雖然一直住在谷里,與世隔絕,有的事還是明白的。我曾經屋中收著一少年,和你一樣青澀,楚楚可憐..….腦海里猛地便響起那日江季麟含糊不明的話語,他那時沒聽懂,又一心著急江季麟的傷口,根本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寧長青垂下眼,緊了緊抓著背簍邊的手。他突然轉了身,橫沖直撞地跑出了圍在一起的人群。“.…..哎你這小兔崽子曉不曉事啊……”“趕什么去啊,吃/屎/??!”后面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寧長青像是沒聽到般,悶著頭跑,背簍一晃一晃打在他的腰背,瘦弱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盡頭。第10章驚蟄,一候桃始華(10)寧長青這懸崖爬了這些年,偶有失誤而差點掉下去,但也只是差點而已??蛇@次他回谷的時候,爬得很是心不在焉,速度比平日慢了許多——要只是慢還好,可有兩次差點踩空就是關乎性命的事了。心思亂的很,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事。季麟哥,少年,斬首,叛亂……他喜歡季麟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第一眼的驚艷也好,相處中的折服也好,他就是喜歡季麟哥,可于他來說,不確定的信息太多,未知太多。季麟哥是個怎樣的人?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身上有什么秘密?他到底對自己是什么態度?寧長青沒讀過多少書,肚子里那點墨水頂多比大字不識的老漢強一些,不曉得也不在乎人倫大道,一點也不在乎。他現在別的都不在乎,只在乎一個人。管他是江銘還是江季麟。寧長青長吁了一口氣,靠在一塊突出不少的懸崖巖塊上,有些呆滯地看著遠處天際慢慢蔓延的紅霞。黃昏了。按理來說,他早該回去。可他亂的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江季麟。寧長青抱著膝蓋慢慢蹲下來,無助感從四面襲來,逐漸包圍了他。他以前聽算卦的人說旁人命中孤苦時,就覺著自己也是命中孤苦的人——爹不疼娘不愛,唯有一個救了他,養育他,教習他的老師卻還不長命。他在谷里獨自生活了這些年,早已習慣了一個人,這種無助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