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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落下一陣葉雨,繞著江季麟打著旋兒。這是寧長青第一次看到江季麟舞劍。這副場景在寧長青腦海中駐扎了多年都不曾淡忘,每每回想起,都似乎還能覺出當時似乎眼前燃起煙花的絢爛。“長青?”江季麟聽到寧長青推門的動靜,順勢收了劍,長劍挽了一個極利落漂亮的劍花,乖巧地背在江季麟的背后,“起這么早?”寧長青呆呆地走了兩步,表情還有些發怔:“季麟哥也好早?!?/br>胸口處一股熱意涌上來,直竄腦門——寧長青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不知季麟哥對昨夜的事,還記得多少……江季麟微微點了頭,沒有答話。寧長青不自在地捏了捏手掌心:“季麟哥,你這身全新的衣服?”“出谷拿的?!苯诀胨斓?,“昨晚睡到半宿就睡不著了,出谷溜達了一圈,順手牽羊了一些物什?!?/br>寧長青心底警鐘大作。季麟哥半夜就醒了?還出了谷?那他還記得什么?他出谷會不會被官兵盯上?他有沒有看到朝廷的緝捕令?一瞬間,太多的問題涌入了寧長青的腦海,以至于他都忽略了江季麟話中的“順手牽羊”。江季麟這邊看到寧長青糾結成一團的臉,頗為好笑:“想什么呢?想的這般鬧心?!?/br>寧長青張張嘴,不知從何說起:“我,我……”江季麟挑挑眉,抬手撫去肩上一片落葉:“是不是想問我緝捕令的事?你昨日出谷想必也看到了滿城的令狀,所以我被逼到想買件稱心的衣服都得大半夜的順手牽羊,偷雞摸狗。你救下的人,是一個罪臣。怎么,后悔救了我嗎?”寧長青聽出些不同的意味來,雖一時間還分辨不清那絲意味,但卻很堅決地搖了搖頭:“不后悔!從不后悔!”江季麟微斂起桃花眼,正正經經地看著寧長青:“多謝了?!?/br>寧長青一怔,突然明白那絲不同的意味是因為什么了——季麟哥不記得了!季麟哥不記得昨晚他喝醉時發生的一切了。不記得那張緝捕令,那份曖昧,那場爭吵。他,不記得了……雖然他可以在宿醉后半夜時分就醒來,雖然他可以在重傷未愈的時候便可以出谷行動,舞劍練武,雖然他明知自己被滿朝緝捕卻還氣定神閑,可他…….偏偏沒記住醉酒時發生的事。一絲酸澀爬上寧長青的心頭。說不清是寬慰多,還是失落多。他希望季麟哥忘掉那張破碎的緝捕令,忘掉昨日的誤會和爭吵,可他卻不希望他忘掉……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麟哥你還記得昨夜發生了什么嗎?”寧長青微抬了眼。江季麟苦笑了一下:“我還正要問你我作夜有沒有做什么事失了儀態,我大半夜醒來便覺得腦殼發昏,半點也想不起來醉倒前發生了什么。長青,我有沒有什么失禮之舉?”失禮之舉?沒有失禮之舉,卻有讓他失心之舉……可你卻不記得了。一點都不記得了。寧長青慢慢垂了頭,斂了眉眼,遮住了眼角泛出的紅色濡濕。“沒有……我也醉了,記不清了?!?/br>江季麟似乎沉默了兩秒鐘。“......那便好?!?/br>如此最好。最好。第9章驚蟄,一候桃始華(9)轉眼又過了十日,算算日子,就快夏至。溫暖又高了些。江季麟的傷勢恢復的不錯,許是因著常年習武身子骨好,放到常人身上極可能斃命的傷在他身上將養了十余天便把元氣恢復了個五六分,若是再安心將養個半把月,估計能好個七七八八。他這幾日每日都要練上幾刻鐘的劍,一日下來堪堪半把個時辰,卻已經是身體承受的極限了。寧長青這些天忙著收拾他那片園子,江季麟也才曉得離二人住的屋子再繞一個丘還有寧長青開墾的一片麥地。也是他欠考究,寧長青一人生活在谷里,衣食住行具要自己經手,怎么沒搗騰吃食的地方,也就是江季麟那幾日傷重,寧長青不敢掉以輕心離了江季麟去這才把那麥地暫且擱置腦后。江季麟坐在高樹上,眺目遠望,從他的角度可以將寧長青那片不算大的麥地盡收眼底。他的白衣衣尾從樹干上飄下來,隨風纏繞著樹干,腰間的水藍色腰帶緊貼在腰身上,側邊垂著那柄他從不離身的長劍,陽光照過來,把他的眉眼照的有些模糊,那雙微微上挑的英氣而邪魅地眉似乎淡了不少色彩。寧長青攏了攏土地,抬起眼來一眼便看到了江季麟。有什么辦法,有的人就像是太陽,沒法子不注意到。江季麟微微垂了眼,和寧長青的目光對了個正著,他的眼里有冰,讓寧長青的神志瞬間清醒。不知為何,自從那夜過后,每每看到江季麟,寧長青總會覺得有股透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躥腦頂,季麟哥分明那夜之前還是笑的,雖然笑的少,卻每一個笑容都如同暗夜煙火,能照亮整個夜空,可那夜之后,季麟哥一次都沒笑過,頂多是在心情疑似好的時候微微勾起桃花眼而已。疑似……是的,疑似,他從來都看不懂季麟哥,以前是,現在更是。似乎那晚,那人,那聲“后生”,都是一場夢……寧長青找不到合適的詞句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這幾日看著他傷勢恢復,每日練劍,白纻衣的袖在空中劃過冷冽的弧度,那種距離感,讓他幾乎時時刻刻都不得平靜。為什么……為什么離他越來越遠。他不想,他不愿意啊……寧長青的眼角似有水光,江季麟眉峰微蹙了一下:“長青,怎么了?”寧長青忙低了頭,掩蓋地拿手朝眼睛亂揉:“剛剛有風?!?/br>撇腳的借口。江季麟又重新抬了眼,沒再說話。他盯著谷外的天空。那片自由的,廣闊的,又血腥的天空。待他傷勢再好些,一些事情,就可以開始了。他等不了多久了,胸口滿腔的怒火需要鮮血來撲滅,背上的重擔需要無數的亡魂來拜祭??!可他……竟對這里生出那么些許不舍。他不由瞥了眼重新彎腰勞作的寧長青,眸里閃過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是為這地方,還是為這人?江季麟不想深究,深究也沒有用,他的腳步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他注定要與千千萬萬的大齊人,誓不兩立!江季麟眸中的那抹溫柔迅速地褪了去,再抬眸時,又是一片冰寒。…………………………………………………….燈油就要用完了,蠟燭也只剩下幾根,寧長青準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