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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里還有侍從在,陳薇哪里受得住這等羞辱,沒挨打的那半張臉也是漲得通紅:“你放肆!阿爹阿娘都未曾打過我,你這等卑賤之人,居然敢對我動手!” 三皇子同陳薇相處的時日已久,不說是有多少情分,但面子上總是要過得去的,更何況陳薇是他未婚妻,眾目睽睽之下被承安扇了以及耳光,他卻半個字都不敢說,叫別人如何做想? 靜儀長公主的脾氣,可不是說笑的。 “皇兄,薇兒是說的過分些,可是你身為男子,怎么能伸手打她?這豈是君子所為?”三皇子擰著眉,不滿道。 承安卻不看他,只冷冷斜著陳薇:“我沒說過自己是君子,也不打算做君子,自是沒什么高風亮節。錯了就要認,挨打也要忍著,跟你是男是女有什么干系?” “你方才說,連你阿爹阿娘都沒有打過你,我憑什么打你,我現下便告訴你,”承安嗤笑道:“我又不是你阿爹阿娘,憑什么慣你這些臭毛病,說一次我打一次,絕不姑息!” 陳薇被他冷眼注視著,只覺心口發冷,有些喘不上氣來,難得的軟下來,縮到了三皇子身后。 三皇子方才說了一通,承安卻看也不看他,大感失了顏面,臉色難看的仿佛能滴出墨來:“二皇兄這是什么意思,執意為難薇兒,不肯給皇弟一個面子嗎?” “面子是憑本事掙得,不是靠嘴說的,”承安唇角諷刺的挑起一線:“皇弟,你覺得呢?” …… 今日晨起時,錦書覺得有些惡心,早膳也沒用多少,只飲了盞燕窩了事。 等到上午時分,那股反胃勁兒下去之后,她又覺得有些餓,吩咐人傳膳,大略吃了幾口,將將飽時,紅芳才匆匆入內,面色驚惶。 “娘娘,”她急聲道:“二殿下與三殿下,在御花園里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錦書將筷子放下:“什么時候的事,現下如何,可分開了嗎?” “就是前不久的事兒,已經分開了,”紅芳低聲道:“二殿下人回來了,三殿下也回披香殿去了?!?/br> “一日也不得安寧,”錦書面色不變,拿帕子擦拭嘴角,吩咐道:“叫他過來?!?/br> “娘娘,”紅芳遲疑道:“二殿下臉上還帶著傷……” 錦書將手中帕子丟到一側水盆中去,抬眼問她:“腿斷了嗎?” 紅芳見她如此,便知是動氣了,未敢磨蹭,只言簡意賅道:“面上傷的重些,四肢無礙?!?/br> “那就叫他過來,”錦書凝聲道:“也好同我說一說,這是怎么回事?!?/br> 偏殿與正殿離得不遠,片刻功夫,承安便站到她面前去了。 紅芳說的不錯,他只是臉上有些青紫之色,四肢倒是無礙,只是面頰處傷的重些,青紫色的瘀痕中,隱約透著黑。 大概是一回來便被錦書叫過來了,他身上還沒有藥氣,錦書看的蹙眉,出言問道:“你跟三皇子打起來,他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承安低頭,抿著唇沒說話。 錦書猛地一拍桌子,揚聲道:“我問你話呢,裝聾作啞做什么! 御花園又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在,吩咐人出去打探,便能即刻清楚,你捂也捂不??!” 她甚少如此疾言厲色,此時這般,顯然是動了火氣,承安嘴唇動了動,梗著脖子道:“我沒輸,他傷的比我重多了?!?/br> “我沒問你們誰傷的重,”錦書向他道:“我只問你,你這是兩個人打起來,給傷成的嗎?” “不是,”承安開口說話,牽動了帶傷的嘴角,只是他也不在乎,隨手摸了一下,便將胳膊放下:“他不是我的對手,氣急敗壞之下,就吩咐內侍動手?!?/br> “那你呢,”錦書冷冷看他:“你身邊內侍,可不比他的少?!?/br> “我獨來獨往慣了,”承安輕聲道:“身邊不習慣帶人?!?/br> “好習慣,”錦書目光落在他面上傷處,譏諷道:“活該被人打成這個樣子?!?/br> 承安抿著唇,有些難為情的樣子,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錦書也沒有再問,內殿里便安靜下來,連空氣都有種莫名的凝滯。 紅葉有意緩和氣氛,笑著道:“娘娘問也問了,便叫殿下先去上藥吧,明日還有課業,被太傅們見了,也不像話……” “抹了做什么,”錦書哼道:“又不是立竿見影,馬上就能好的,再者,他們打了一架,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這會兒只怕都知道了,遮遮掩掩也沒意思?!?/br> 紅芳隱晦的向她搖頭,示意她別多嘴,紅葉便識趣的???,不再說了。 “我還沒有問你,”錦書忽的去看承安眼睛,目光清亮,似是能透察人心:“為什么會跟他打起來?” “也沒什么,”承安不以為意道:“我們不和,又不是一日兩日了,今日在御花園碰見,說了幾句,就吵起來了?!?/br> 錦書手邊便是白玉蘭花紋的果盤,里頭是各式干果,信手捏起一只銀杏果,她緩緩剝開,道:“你又不是小孩子,哪里會這樣容易動氣?” 小孩子。 承安想起之前自己與她說過的話,再看她此刻平靜無瀾的面容,心中忽的一哽,有些隱約的難過。 在她眼里,他始終都是一個小孩子。 將那粒果實放進嘴里,緩緩嚼碎,吃掉之后,錦書才輕輕問他。 “是不是,跟我有關?” 承安心中一滯,下意識的反駁:“沒有?!?/br> “有的,”錦書抬眼看著他,想了想,又道:“無非是說我出身微賤,腆居高位,德不堪配罷了?!?/br> “總不過是這些話,我聽來聽去,都要聽煩了?!?/br> 承安低下頭,去看自己腳尖,偏不看她:“隨便你怎么想?!?/br> “就當我是說中了吧,”他不肯認,錦書也不多說,只是到他面前去,親自為他整理有些凌亂的衣領:“你既是為我出頭,才跟他打起來的,我便要領這份情。 雖然,是將事情搞得更大了,但我還是要謝謝你?!?/br> 承安十四了,比錦書還要小幾歲,人卻比她還要高。 她站在自己面前,溫熱的手指不經意間觸及他的脖頸,有種一直深入到心底的癢,連輕輕淺淺的氣息,都叫他手足無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