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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彼Z氣溫和。 嘉芙胸脯仿佛被猝不及防地錘了一下,心“咯噔”下沉,定定地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 裴右安微笑道:“放心吧,先前答應過你的事,我必不忘?!?/br> 雖然知道遲早他會送自己走的,但就這樣從他口中聽到了,還是太過突然。 嘉芙實是沒準備好,一時心亂如麻,緩過了神兒,努力露出笑容:“謝謝大表哥……只是……現在一定就要送我走了嗎?” 裴右安不去看她投來的兩道乞憐目光,以沉默應答。 嘉芙心一點點地下沉。 “……非要現在就走嗎?就不能再過些時候?我保證我會聽大表哥的話,不和你發脾氣,不和人打架,也再不惹你生氣……” 嘉芙聲已略帶哭腔。 又是一陣酒意翻涌。窗開著的,裴右安卻感到氣悶,喉嚨發緊,呼吸不暢。醉意在他胸間,一分分地濃酵。 她是以為他在生氣…… 他定了定神。 送她走的緣由,告訴她也是無妨。事已出,再無任何挽回余地,用不了多久,還沒等她回到泉州,天下就已皆知。 這也是今日調停,他只能成功,不允失敗的緣由。 “和你無關。是王府那邊出了點事。我昨日方得的消息,今上以祭祖為由,恩召世子入京參祭,世子殺了使者,云中王不得不起事了?!?/br> 裴右安的聲音溫和而平靜,仿佛怕嚇到了她,也仿佛他早已預知到了會有這樣的一天,只是從前不知道這一天將會伴著何種契機到來而已。 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就在數日之前,京中再次來使,皇帝召云中王世子蕭胤棠立刻入京。入京的目的,自然是扣他為質了。云中王當時接旨,拖延著時,蕭胤棠派人殺了使者,用這種方式,替自己的父親做出了決斷。 嘉芙呆了。 她只知道應該也快是這個時候,皇帝會向云中王發難,戰事爆發,隨后云中王入京,登基稱帝。 她卻不知道事情的真正起因。 原來這便是她前世噩夢的開端。 裴右安望著她蒼白的一張面容,聲音愈發柔和:“若所料沒錯,戰事不久便起,我沒法再帶你同行了,這里也不安全,反倒泉州,非兵家要沖,也遠離紛爭之地,不至于會受太大波及,應是太平之地。你回去后,也會有人保護你和家人,可安心?!?/br> 嘉芙不清楚他打算讓什么人去保護自己,但他既然安排了,她相信在她現在回去后的那段時日里,那人或許真的能護住她。 但不久的將來呢?等云中王做了皇帝,蕭胤棠成了太子,他手中可cao控的權力將翻云覆雨,到了那時候,如果他還沒打算放過自己,面對來自太子的力量,裴右安派去保護她的人,真的還能護的住她?而裴右安那時候,人又會在哪里? 或許,最大的可能,便是就此一別,她將再也沒有機會再次與裴右安相遇了。 她多想如第一次和他在驛舍中碰見時那樣,撲到面前這男子的懷里,死死地抱住他,懇求他容許自己一直傍在他的庇護枝下,不要就這樣將她推離出他的世界。 但她知道,這就是他最后的決定了,再不會更改。 她呆呆看著他。 他沉默著,片刻后,似涌上一陣醉意,和衣臥了下去,閉目,用平靜的聲音說,她可以回房了,他這里用不著她留下了。 嘉芙失魂落魄地回了那間和他傍著的屋里,整個人被一種大難臨頭般的感覺給緊緊地攫住了。 知道將來會發生的可怕的事,卻無力擺脫,眼睜睜看著它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來,這才是最大的恐懼。 夜深了,土司府里漸漸安靜下來,嘉芙屏住呼吸,將耳朵緊緊貼靠在墻上,側耳聽著來自于隔壁屋里的動靜。 他醉了,睡的很沉,嘉芙聽了許久,沒有聽到半點的動靜。 她抱膝蜷坐在床角,身子在夜色的暗影里紋絲不動,就這樣坐了良久,終于從床上爬了下來,無聲無息地走了出去。 …… 裴右安今夜醉了。 剛回的時候,醉意或許并沒那么深沉,但從他打發她離開后,他的情緒沉郁了下去,隨之,醉意便從四面八方涌來,將他鋪天蓋地淹沒。 最后,他甚至做起了夢,他夢到了關于一個十六歲少年的一些零碎的陳年舊事。 那一年,少年扶著父親的亡靈從戰場歸京,葬禮剛結束的深夜,懷著悲傷,他去探望臥病的母親辛夫人。 下人說辛夫人還在小靈堂,他尋了過去,看到了她的背影。 她獨自對著父親的牌位,背影凝固。 少年站在靈堂口,正要進去的時候,辛夫人忽然對著靈牌低聲咒罵,聲音是如的此充滿怨恨。 “十六年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 “我認了你從外面抱來的野種做兒子,看著他搶走原本屬于我兒子的一切!現在你竟這么死了?” “該死的是他!他為什么還不死?不是說他活不過十歲嗎?現在都已經多少年了?” 可憐的寡婦,沉浸在屬于自己的無盡悲痛和怨恨之中,并沒有留意到少年曾來過,又悄悄地離去。 夢中的這少年,地位高貴,驚才風逸,旁人眼中,他是天之驕子,生平唯一遺憾,大約就是身體病弱。但只有那少年自己知道,病體不是他的不可說,他的難言之痛,來自于他得到的母親的對待。 他天生早慧,在同齡孩子還懵懵懂懂之時,他就有了印象,辛夫人不喜歡他,非但不喜歡,而且,對他懷了一種強烈的厭憎之情,私下里,她曾盯著他的那種目光,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成為了伴隨他長大的的無法消除的陰影。無論他多么的出色,甚至,他越出色,她就越令他感到一種憎惡的情感。但天生的內斂,注定他不會將內心陰影剝給第二人看,哪怕是在父親和祖母面前,他也絕口不提半句。自己知道就行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礙他想要和辛夫人修好關系的意愿,尤其是在父親剛去世了的情況之下。 小時他也曾猜想過,辛夫人不喜歡他,或許是因為他身體不好的緣故。所以他學醫,習武,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和別人一樣,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他不知,辛夫人不喜歡自己,原是因他陰私的來歷。 他不是裴家堂堂正正的嫡長子。 他只是他父親從外面抱回來的一個私生子。 這個無意得知的秘密,令十六歲的少年陷入了巨大的自我否認和厭惡之中,他曾習以為常的一切認知,一夕之間,轟然崩塌。 隨后,三個月后,在他父親熱孝將滿的某個深夜,發生了那件后來影響了他一生的事情。 他父親的一個妾,深夜吊死在他居所院子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