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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再想起她先前在門口看到裴右安的反應,這婦人終于明白了,自己徹底是被耍了。 朱嬤嬤又是怒,又有些慌張,勉強定下心神,往前靠的近了些,陪著笑臉道:“裴爺誤會了,我怎敢做這種勾當?我也實在不知,她是裴爺你的表妹,方才她放火燒屋,險些把我也燒死在里頭,裴爺你也看到的,我是怕她又擾了旁人,追了出來,才心急了些,若有得罪,還請海涵。其實也沒大事,只是貴人有請小娘子而已,絕無半點不利,裴爺放心就是,煩請將小娘子交給我?!?/br> “哪個貴人?”裴右安冷冷問。 朱嬤嬤張了張嘴,又閉了回去,見那甄家女孩兒抱住裴右安,不住地朝他搖頭,心知這事徹底辦砸了。 世子之名,是萬萬不能提的,但不說,這個裴右安又怎么可能放人給她?要不回人,她又怎么交待? “裴爺!你這里可有事?” 走廊的領頭,傳來了驛丞的聲音。 方才那一陣亂,將這驛丞也引了過來,見到王府那幾人住的上房方向起了火光,大驚,急忙呼人撲火,所幸這屋子和別屋并不相連,發現的也早,火勢才沒有蔓延開來,一撲完火,匆匆便趕來這里,影影綽綽,看到有個女子緊緊依在裴右安的身前,王府那婦人也在,兩邊似乎起了沖突,情狀詭異,驛丞猜測中間應有隱情,又牽涉王府,不是自己惹的起的,故不敢靠近,只隔著長廊喊了一聲。 朱嬤嬤回頭,見長廊那頭聚來了不少的人,應當都是被方才那陣動靜給給引過來的,臉色有些難看。 事情辦砸了,要是再泄露出去,那就真就沒法交代了。 “我這里無事!也不早了,叫弟兄們各自都去歇了吧!” 裴右安提聲,應了一句。 很快,走廊那頭恢復了安靜。 朱嬤嬤定了定心神,道:“裴爺,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也知道,我是奉命行事的,還請勿要為難……” “表妹便如我的親妹。你回去告訴那個貴人,人我帶走了,有事來找我,我在武定府等著?!?/br> 裴右安打斷了她的話,隨即低頭,將嘉芙那雙還環著自己腰身的手臂輕輕拿下,道:“沒事了,隨我進來吧?!?/br> 朱嬤嬤看著他帶著那甄家女孩兒轉身入了院門,隨著院門關閉,兩人身影也隨之消失,摸了摸自己被火燎的生疼的一張臉,咬了咬牙,轉身疾步而去。 …… 嘉芙蓬頭散發,臉上沾了幾道煙灰,雙手拽著那件用來蔽體的披風,但即便這樣,還是遮不住露在外的兩段雪白小腿和一雙赤裸玉足,腳趾圓潤可愛,此刻卻仿佛羞于見人,緊緊地蜷在一起,狼狽之余,帶了幾分嬌憨,又似隱有香艷。 原本清寂的一間屋子,因為多了一個這樣的少女,一下便活色生香了起來。 裴右安挪開了目光,聲音有點發干:“你可還有衣裳在那邊?我叫人先替你取來?!?/br> 雖已脫險,嘉芙卻還是驚魂未定,忽聽他問衣服,頓時又覺冷風嗖嗖地從披風下往上鉆,羞恥無比,雙腿閉得緊緊,哭喪著臉道:“那婦人為了不叫我逃跑,晚上把我衣服都收走了,剛才一把火,應是全燒壞了……” 裴右安頓了一頓,過去取了一件自己的厚重外衣,放在邊上,并沒說什么,只背過了身。 嘉芙會意,忍下心里的羞恥之感,走過去拿了他的衣裳,脫去身上那件不夠長的披風,將他衣裳套在外面,掩緊衣襟,系好衣帶,雖松松垮垮,好歹總算遮住她的腳了。 她小聲道:“我好了?!?/br> 裴右安這才轉身,視線再次掃了她一眼,隨即示意她坐下。 嘉芙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已經恢復成了一貫的嚴肅,乖乖地坐了過去,雙手老老實實地放在腿上,一動不動。 “怎么回事?”他問。 嘉芙就從蕭胤棠挾持自己出城起,直到那天在媽祖廟外發生的意外,全部講述了一遍。她講的時候,裴右安就聽著,始終沒有插一句話,直到嘉芙講完,他依舊一語不發,只是轉過身,慢慢地走到窗前,對著窗外,似乎出起了神。 嘉芙望著他的背影,心里漸漸有些不安起來。 因為前世他對自己的幫助,讓她理所當然地相信他現在也會幫自己。 確實,他剛才如她所想的那樣出手了,令自己終于順利脫身。但這事顯然還沒完,基于他的立場,這應該也是一件會令他感到十分為難的事情。 嘉芙咬了咬唇,慢慢地站了起來,輕聲道:“大表哥,是不是我叫你為難了?” 裴右安轉過身,看了她一眼,見她睜大眼睛,定定地望著自己,朝她微微一笑,道:“無妨。你不必害怕,一切有我?!?/br> “我保證平安送你回家,往后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br> 他用加重的語氣,又說了一句。 第24章 隔兩日,裴右安帶著嘉芙入了武定城,將她安置在自己的住處后,換了身衣裳,去往王府。 云中王蕭列獨自在書房里,站在一張懸于墻上的碩大地圖之前,已經站了有些時候,背影一動不動。 這張地圖,平日被秘密卷藏在墻后,閱時展開,蕭列聽門外傳報,說裴右安求見,也沒將地圖藏起,只拉了幕布,便命人傳見。 裴右安快步入內,向蕭列見禮。 蕭列早已年過四旬,但容貌依舊儀偉,年輕之時的英俊,可見一斑,打量了下他,目光欣喜之色,笑道:“回來了就好。你這趟出去,一晃數月,我甚是掛念。怎樣,你祖母身體可好?一切可都順利?” 說起裴右安和云中王蕭列的淵源,還要回溯到多年之前,當時少年裴右安離開京城之后,便回了他父親衛國公生前曾戍守的關外,曾經光風霽月的大公子如同變了個人,終日沉默寡言,每戰必以敢死騎兵的身份沖在最前,一次受傷失蹤,于冰天雪地中瀕死之時,被云中王找到,將他秘密帶去云南,或許裴右安命不該絕,經過悉心照料,最后竟轉危為安,活了下來,云中王對裴右安從此也就有了救命之恩,此后少帝失蹤,順安王當政,那幾年間,西南邊境時不太平,沖突不斷,裴右安慢慢便留了下來,助蕭列安定西南,他處事公允,法度嚴明,又能因地制宜因人而異,多次巧妙轉圜,化解夷族矛盾,西南各族對他十分敬服,有事非他莫屬,蕭列對他更是器重,凡遇疑難軍政之事,往往問策于他。去年底,裴右安因思念祖母,向蕭列告假過后,回往多年未曾踏足的京城,一去數月,現在才回。蕭列對裴老夫人也極敬重,見裴右安終于回來,心里歡喜,便問了幾聲。 裴右安道:“雖多年未見,所幸祖母一切安好?!?/br> 蕭列嘆息:“我幼年喪母,難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