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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麟名義上是住在相府里,其實在府外另有自己的宅院。謝丞相仍在,子孫置辦私產是不合規矩的。但是謝麟的母親亦出名門,嫁妝里房產也是有的。兩家聯姻,又有親兒,夫婦倆過世后,這一切都歸了謝麟。 即便知道他狡兔三窟,誰也挑不出理兒來。 程珪先往相府遞了帖子,卻被告知謝麟并不在家,只得空手而還。 此時,謝麟正在自己的宅子里,被孟章纏得頭大。 孟章昔年與謝麟的父親謝淵關系甚篤,視謝麟猶如親兒,以謝麟功成名就為己任。謝麟少年得志,聰明異常,什么都好,唯在親人上頭有些欠缺。父母緣淺已是遺憾,與祖父關系又不好,孟章急得團團轉。 對于謝丞相吹毛求疵式的苛責謝麟,孟章當然有不滿。謝淵當年身居嫡長,聰慧能干又懂事,還要被謝丞相逼勒更加努力,孟章一直很有怨念,頗覺謝淵是被累死的?,F在又這樣對謝麟!孟章也是一肚子怨氣的。 但是!那是祖父!且謝丞相有時候挑剔謝麟,說的毛病也都是真實存在的。 孟章的不滿在于:對小孩子,你要和氣一點的教嘛!怎么沒事兒就打壓、就挑剔呢?打這孩子十歲開始,就沒個好臉!怎么行? 當然,謝麟露出口風抱怨的時候,孟章是絕對不會順著謝麟的口氣煽風點火的,反而要勸謝麟:“孝字大如天,父母已經過世了,再與祖父不好好相處,如何立足于世?哪怕祖父無理取鬧,做孫子也要忍,也要盡力達到要求?!?/br> 【你阿翁是丞相!】無數次,孟章都想將這句話說出來,又都忍下了。 好不容易謝麟松了口,孟章可牢牢記著了:“芳臣,你可說過,賭贏了就好好與老相公說話的?!?/br> 謝麟臉上的笑容消褪了:“???” “你休要與我裝傻!”孟章憤怒地說,“連自己的親祖父都無法好好相處,還能做什么大事呢?” 謝麟道:“哦?!?/br> 孟章圍著他打轉兒:“芳臣,你們是祖孫,又不是天敵!你說過,要與老相公長談的,可不能食言吶!” “世叔向‘那邊’透過信了?!?/br> “沒有!”孟章斷然否認。 “本來想談的,可是近來我左思右想,又怕說了實話,將阿翁氣壞?!?/br> “怎么會?” 謝麟拿著銅筷子撥著火盆里的炭:“世叔,阿爹在時,阿翁對我可慈祥了,對阿爹才是疾言厲色的。阿翁總是說,你看看阿麟,小小年紀,比你懂事多啦??砂⒌^世之后,阿翁就常懷念阿爹,說我不及阿爹半分。思來想去,我的錯處,大約是還活著?” 孟章大驚失色:“你這是什么話?咳咳,天下父母對子女,都是當面罵、背后夸的。老相公心里,也是懊悔的。你南下,音訊不通的時候,老相公也是急得吃不香、睡不好。我看吶,你們還是盡早談開了的好!將與我說的這些話……呃,委婉一些問明了老相公?!?/br> “我就是不想做受氣鬼!” 孟章苦口婆心:“好,咱們退一步,你想想你自己。再不順著些,你……你今年多大了?連親事都要耽誤啦!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呀!你父親去得早,有岳父指點你,也是好的?!?/br> 謝麟面色一冷:“我的親事,險些被他耽誤了!他老人家當初打的什么算盤,世叔難道忘了嗎?我還敢指望阿翁嗎?若不是我奮力一搏,哪里有今天?我只當自己是個得罪了當朝丞相的落魄人家子弟,走我自己的路,爬我自己的山。世叔不覺得,這么一想,便沒那么多怨氣了嗎?” 孟章道:“松山與東亭二位,對你還是很好的。請他二位與老相公好好說一說吧?!敝x麟兩位庶出的叔叔,謝濤號松山,謝漣號東亭。少年時受長兄謝淵教導頗多,一直念著這份情,平素對謝麟頗多回護。 “叔叔們對我好,我又何必讓他們去挨罵?阿翁看我是心機深沉、天性涼薄,誰幫我說話,誰就是被我哄騙的蠢人?!?/br> “那你待怎地?” 謝麟想說,熬死他呀。說出口的卻是:“世叔,我想成親了?!?/br> 孟章腳下一滑,遲疑地問道:“是哪家淑女?”謝麟這個年紀,想結婚是正常的,但是結婚的對象就…… 謝麟道:“您看程犀的妹子,如何?” 孟章一驚:“她?”他知道,謝麟雖然問“如何”,其實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了。 “您覺得不合適?” “程道靈人品才學都很好。賢媛淑女,然而年幼。芳臣,你現在需要一個……” “需要一個立時便能做事的妻子,”謝麟點點頭,“我寧可多等幾年,等一個合適的,也不要一個濫竽充數的?!?/br> 孟章道:“那也要先問過老相公?!?/br> “世叔,我已經說過啦,只當自己是個得罪了丞相的落魄子弟。我這樣的人,與丞相的愛孫,能娶到的妻子是不一樣的。我與程道靈,門當戶對。丞相家的孩子,要娶尚書家的小娘子的?!?/br> “老相公是拿你沒辦法,你拿老相公,就有辦法了嗎?” 謝麟道:“世叔,我舅舅快回來了?!?/br> 謝麟的舅舅葉寧,先前返鄉丁憂。不合遇上了彌勒教作亂,糾眾自保,也是保一方平安。如今局面一定,朝廷論功,自然少不了他那一份。 孟章有些憂愁,嘆息道:“若是令舅能為你與老相公說和呢?” 謝麟冷笑不語。 孟章道:“令舅進京,恐怕對京里近來發生的事不很熟,我去迎一迎他,與他好好講講?!?/br> 謝麟道:“世叔要向舅舅說我的壞話了,去吧去吧,反正攔不住?!?/br> 他突然說了這樣孩子氣的話來,孟章哭笑不得,以掌擊他后背:“誣我!誣我!” ———————————————————————————————— 轉臉真的收拾了包袱,裹緊了大衣,頂風冒雪趕了八十里的路,在一個驛站里截住了葉寧。 外甥像舅,此言不虛。葉寧年近五旬,依舊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他與孟章也是舊識,見面先笑道:“何必跑得這么遠?” 孟章道:“令甥付了我跑三十里的川資,另外五十里,是我自家為深秀跑的?!敝x淵,字深秀。 葉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