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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我看了一眼他的鞋子,果然跟那窗臺上的小腳印有點像。想糊弄我?我語重心長拉過這孩子手跟他說:“嚴醫生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你想聽背靠背的故事,還是想聽聽這個房間那個晚上找朋友的小女孩的故事呢?”高樂天肩膀一縮,瞪著我不說話。我拍拍手十分得意的回去了。剛走到主樓樓下,就聽見咚的一聲。那小子把他mama跑老遠買來的香蕉給扔下來了。我看著那在小花園里摔得稀爛的香蕉,又是心疼又是氣憤。結果一路回去還沒好事,護士通知我,劉醫生告假,晚上值班我來替。第一次值夜班,我有點小小的興奮。去對面買了幾籠灌湯包,幾袋薯片外加一盒牛奶,既不能虧待自己,又可以和護士jiejie們打好關系。下班之后,醫院里的人就漸漸散了,直至夜黑,燈一層一層地熄滅,雖然對面住院部還明亮著,這邊卻除了一樓急診室和護士站,只有黑洞洞的樓梯口,和雨棚被冷雨打得噼啪作響的聲音。好靜啊。我一個人坐在急診室,百無聊賴地吃著薯片。只有聽到護士站偶爾傳來的嬉笑聲才讓我感到一絲生氣。墻上時鐘的滴答聲讓這間急診室愈發寂靜起來。窗外亦是一片漆黑,冷風夾著雨從半開的窗戶飄進來,像是誰的低低私語。這真是講鬼故事的最佳時間,不,這簡直就是鬼出沒的最佳時段!我一下子想到陰暗的桐花醫院走廊里長期穿梭的那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傳說在這里值夜班的醫生,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看著書,卻會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在空曠的走廊里,然后又突然消失。護士都說,那是剛在醫院死去的鬼魂,在醫院內追著什么。有的時候,也會發現不知何時關上的門悄悄地被打開了,無聲無息,不知已經這樣敞開了多久,也不知門外的那股黑暗在寂靜之中潛入的時候帶了什么“東西”進來,或許已靜靜在你身邊站了很久,你卻絲毫未覺……這么想著,我渾身一陣發冷,轉過頭去看著門,猛喝一口牛奶壓驚,大不了一晚上就盯著這門了!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護士站的電話讓我一下子松了一口氣。電話響了好幾聲,卻沒有人接,她們不是在那兒嗎?我奇怪地想。然后電話又突然斷了。該不會是什么急救電話吧!難道是那人生死關頭抱著希望打了120,醫院卻慢悠悠地數著一聲二聲三聲,嗯,不是sao擾電話,同意接聽,可惜最后一口氣只夠它響三聲……這群護士在干什么?!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好了,三聲了,你們快接吧!我聽著那電話聲不知為何覺得煩躁起來。門卻嘩地打開了,嚇得我手中的薯片都灑在了地上。那個劉護士站在門口,臉色仍然是慘白的:“小嚴……你、你們普外三室的電話……”“什、什么我們的電話?”我一頭霧水跟著劉護士走到護士站。幾個護士全都像見鬼似的看著我,圍著那電話,動也不敢動。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還在響。我走過去,疑惑地看向電話,心陡然漏跳一拍。電話上的來電顯示……是我們普外三室的內線號碼。也就是說,是我們普外三室打過來的?這個時候,普外三室應該早已是一片黑??!我左右看看那些護士,她們都驚得縮成了一團,就差沒尖叫出來了。好吧,為了表現男性氣概,我一把拿起電話,把聽筒塞到耳邊。“喂?”那邊沒有聲音。“不會吧,午夜兇鈴?”我試著開玩笑,讓氣氛緩和一下。前幾年這片子大火,我還在大學里和幾個哥們兒一起看來著。滋滋滋滋……滋滋滋滋……一陣噪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卻又不能在護士面前露出害怕的神色。“誰???”我又問道。滋滋滋滋……滋滋滋滋……像是……像是磁帶里的那種噪音。這聲音令我十分不安。我一下扣了電話。轉頭對她們笑著說:“誰開這玩笑啊,也太老套了。我上去看看??!”雖然這么說,我卻真不太有膽子上去看。“對了,他們巡夜的沒有發現什么嗎?”那個劉護士開口了。另外幾個護士搖了搖頭。“護士長呢?”我又問她們。“我就是?!眲⒆o士站了出來,“我陪你上去一起看看?!?/br>我嘴一咧,慘了,她這么說我還真不得不上去了。眼光不由得瞟向旁邊黑幽幽的樓梯口,心里叫苦。“走吧!“她略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又轉身叮囑了那幾個護士幾句,朝那邊走去。剛走到樓梯口,那迎面而來的森森黑暗簡直讓我喘不過氣來,這比大學里半夜起夜還難受,無奈我打開手電筒,為了放輕松,開始與劉護士聊天。“那個……不好意思,我初來乍到,還沒請教護士長尊姓大名?”樓梯里空蕩蕩的,腳步聲尤為明顯,還伴隨著空曠的回聲。“我?我叫劉群芳,小嚴你大學剛畢業吧?我其實就比你大幾歲,不用那么客氣,叫我群芳都行?!彼ζ饋?,氣氛一下子寬松了許多。“這么年輕就當上了護士長???我還是跟她們叫你群芳姐好了?!蔽乙幻娓f著,一面注意著樓梯四周。“小嚴,你覺得這醫院奇怪么?”“???”我正膽戰心驚地適應著黑暗,被她一問,吃了一驚,“哪、哪里奇怪?”“今天看見的腳印也不奇怪么?”她卻似乎早料到我的反應,轉過頭來看著我,眼睛在黑暗里十分明亮。我沒有說話。“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她又一次問道。我?“嗯……作為一個醫生,我是不相信的?!蔽依蠈嵒卮?,但頭一次帶著心虛。沒有鬼,但是這陰森森的樓梯上卻總是有一股迫人且令人心寒的氣息。她低下頭去,仿佛用很小聲的聲音在說什么。我隱約聽到的是“如果有,那就好了……”這樣驚悚的語言出自一個女護士的嘴里,我堅信那時是聽錯了,鼓起勇氣繼續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