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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儀沒有說話,他低著頭,握住那個杯子一聲不響地上了樓,身后是韓拔與喻衍的說話聲。☆、第六十四章聞人儀握著那個杯子,站在房間內一動不動,樓下喻衍和韓拔說話的聲音傳入耳中。喻衍的聲音是對他絕沒有有過的溫柔,清雅的聲線、低沉的嗓音,只是聽到這個聲音他就能想象喻衍說話時嘴唇是如何張合的,臉上又是帶著怎樣的表情。他無數次幻想著喻衍也能這樣對他。手中的杯子是上次喻衍用過的,他一直珍藏著,只要和他有關系的東西他都舍不得丟。他將杯子捂在胸口,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忍,不能因為現在的一點小事就讓喻衍討厭他,如果他對韓拔做了什么喻衍一定會恨他的。心中的嫉妒漸漸平息了下來,他聽到樓下的聲音消失了,應該是兩個人出去了。·韓拔的臉上還帶著抹不盡的風塵仆仆,他自從來到寒城一直是行色匆匆,最近幾日為了布陣更是顧及不到其他事情。雖然還未抓到魏霖,但是要提前做準備,現在將陣法布齊,以便抓住魏霖后就可以馬上啟陣。“小魚找我何事?”兩人出了客棧門,隨意走在街上,魏霖看著街上前所未有的盛況頗有感慨。這些人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著喻衍與他在寒城度過的七年,也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著他喻衍已死的事實。喻衍走在他前面,沒有回答他的話,突然回過頭來,烈日之下面容盡顯,他的眼睛如湖水般平靜,似乎在與人話家常一般。“韓先生,你認為人可以死而復生嗎?”他的聲音很輕,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在熙攘的街市中傳入韓拔的耳中。韓拔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好像一時無法聽懂喻衍的話,過了好一會才有了反應,聲音有些不穩,還帶著一份激動,“這話怎么說?”巨大的太陽之下,兩個人相聚不過一丈遠,都在原地站著,沒有動作,喻衍的喉嚨滾動,“只是問問?!?/br>“韓先生隨我四處走走吧?!?/br>喻衍心中糾結,他不知該如何開口,胸口的那句話像是有千斤重,一張嘴便墜了下去。時隔二十年,再次相見,沒有陌生的感覺,亦沒有疏離,但與他相認卻帶著一份膽怯。他沒有想過兩人相認該是怎么樣的,但是就這樣在大街上說出來又極其不對勁。喻衍禁不住嘆氣,他還笑話褚黎像個小姑娘家,他現在這般樣子倒比褚黎更像小姑娘家。韓拔這幾日黑夜白日都不得空閑,身體疲累,因喻衍這一句話又打起了精神,兩步上前追上喻衍,與他并肩而行。他預感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發生,如果今日錯過,他一定會后悔。兩人就這樣走著,彼此都沒說什么話,腳步輕緩,從這條街到那條街,又從那條街繞回這條街,街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他們兩人依舊不變。暮色漸至,狼群雖已散去,但是仍有僵尸威脅,百姓們仍心有懼意,早早便歸了家。街市上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三三兩兩。喻衍停了下來,看著升起的彎月,“韓先生可否愿意陪我去一趟衛妃墓?”上次他去母妃墓前只擺了貢品,連句貼心話都沒說上。“好?!表n拔與他共行,二人在月色下轉了一個方向。對于衛妃墓,韓拔比任何人都熟悉,當年喻國國破,是他請求褚隼將衛妃遷出喻國皇陵,也是他建議將衛妃墓建到了此處。因為正處戰亂,衛妃墓建的很小,遠不及傳統皇妃的陵墓大,但好在選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東西一應俱全,還有一片樹林隔開了喧囂。“韓先生是哪里人?”喻衍目視前方,好像只是不經意地問起,“我見韓先生對寒城很是熟悉,難道是寒城人?”韓拔搖頭,“只是年輕時在寒城待過幾年?!彼徽f了這么一句,緊接著反問喻衍,“小魚是哪里人?”喻衍曾說自己的家鄉比燕都還要往南,他是記得的,但鬼使神差卻又問了這么一句。喻衍心中忐忑,可既然已經決定要說了,那么便說出來吧。“喻都人?!比缃裼鞫家呀洸唤杏鞫?,喻國已亡,都城的名字當然得改,褚隼取了他的名為喻都命名,將喻都更名為衍城。他的聲音意外地平靜,“生在喻都,在喻都長到十歲;后又到了魏都,在魏都茍且了五年,之后輾轉到了寒城,一待便是七年?!?/br>魏都也已經不叫魏都,但他還是習慣地叫喻都、魏都,不是因為懷戀,只是二十年前他們都是這么叫。二十二年,這說的是喻衍的人生。韓拔比任何人都熟悉。兩人已經到了衛妃墓旁的樹林中,月光照下來,樹影落在喻衍的臉上,韓拔看不清他的表情。“你……”他心中有股沖動仿佛要沖出來了,前不久剛剛被他自己否定了的事情,現在卻又露出希望來。他害怕再一次失望,小心翼翼地靠近喻衍,與喻衍面對面。喻衍比他矮一些,剛剛到他眉毛的高度,他用手比劃了一下,眼前這個人和喻衍一樣高,絲毫不差。雖然他早已確認過身高,可現在又是不一樣的。他生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微微顫抖的雙手搭上喻衍的肩,“你……是子展?”他的眼睛盯著喻衍,眨也不眨,生怕錯過一丁點喻衍的回答。喻衍的喉嚨發不出聲來,只得狠狠地點了點頭。韓拔似乎是懵了,看到他點頭后身體沒有任何的反應,站在原地消化他這個點頭的意思。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明明比誰都期望眼前的人就是喻衍,但是喻衍承認后他卻又快速冷靜下來。他不是不希望眼前的人就是喻衍,而是怕眼前的人誤會了他的意思,讓他白白期待一場。“你明白我的意思?”他的聲音是發顫的,身體也變得不協調,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緊張到不知道控制力度,手緊緊抓住喻衍的雙肩,手指快要嵌進去了。說了出來,喻衍反而輕松了,對著他淡然一笑,一如當年兩人對敵,“子超,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這點事就緊張成這個樣子?!?/br>子超是韓拔的字,這二十年已經鮮少有人這么叫了。在他叫出這個兩個字的時候,韓拔一瞬間眼淚差點掉了出來。“子展?!彼p臂緊緊抱住喻衍,聲音沙啞,“這些天你竟然一直在瞞著我?!?/br>喻衍嘆了一口氣,“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告訴你而已,而且有一些需要顧忌的事情?!?/br>韓拔將他放開了,手伸到他的臉上,尋找易容的痕跡,“你易容的技術果然出神入化,我竟然都沒有發現?!彼浟耸虑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