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0
妻子和長子也是那一次沒的。林博遠當時在鎮上教書,等得到消息回來的時候,家里就只剩了被藏在灶膛里逃過一劫的林若。林博遠傷心欲絕,處理好家人的后事之后,就抱著才三個月的林若到了長安,靠著抄書、教私塾將侄兒拉扯成人。后來漸漸有了名氣,做了官兒,林博遠身邊也添了幾個服侍的丫頭侍妾,可這么多年過去也沒人能替他生個一男半女,林博遠遺憾之余,更是把林若這根獨苗看得跟眼珠子似得。因有客在,林若也不去換家常衣服,稍稍整理下便去書房見客。魏征和林博遠一樣,都是太子洗馬,五品的官兒。魏征來的晚,又是隨李密歸降的,偏得太子建成看重,是以同僚中多有看他不順眼的,覺得被他插了隊占了先。唯有林博遠沒什么上進心,在他看來,各人有各人的位置,一個人再能干總不能把天底下所有的事兒都做完嘍,他做好自己的事,領自己的薪水就行,旁人出不出息的,那是人家的事兒。這種心態下,魏征和他交好也是正常的。林若進門的時候,林博遠正在和魏征下棋,兩個人都生的清癯俊秀,一身的寬袍大袖,這般拈著衣袖,慢條斯理的落棋,很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卻不知天底下最俗就是這些做官的。林博遠心思原就不在下棋上,看見寶貝侄兒回家,抬頭道:“不是說今兒文會嗎?怎么回來的這么早?”林若便將事情簡單說了——這事兒只怕很快就會傳的滿天下都知道,豈是他想瞞就能瞞得住的?與其讓林博遠從別人口中得知,倒不如他自己來說。見林博遠一挑眉,似要動怒,林若忙將那頌了一遍,眉飛色舞道:“伯父您看,我是不是輸的不冤?能見證這樣足以流傳千古的佳作問世,別說一輩子不寫詩,就是十輩子不寫,都值了不是?”這天底下但凡能識字的,誰能不被這首詩所打動?林博遠頓時什么顧不上了,將那首詩默了出來,和魏征兩人細細品味贊嘆了一回,又意猶未盡,拍案道:“阿若你去吩咐廚房,買一頭羊回來煮了……我們也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林若應了一聲,快步去了。他一走,林博遠臉上的興奮之意就淡了下去,魏征笑道:“你這老小子,方才連飯都不肯留,這會兒怎的又大方起來了?”林博遠不理他,沉吟道:“這事兒,蹊蹺??!”魏征道:“怎么?”林博遠道:“我原本想著,是有人想借著打擊阿若來揚名立萬,可是現在看來,能寫出的人,何須用這種方式揚名?沒得降了格調!且這首詩并不應景,顯見得是早就準備好的,專為對付阿若而來……看那云姓書生的行事……”他沉吟半晌,搖頭道:“……還是格局不對??!”魏征嗤笑一聲,道:“你繞來繞去,不就是想說那首詩不是云姓書生寫的嗎?”林博遠冷哼道:“難道你不是這樣認為的?”那姓云的行事小家子氣十足,打死他都不信此人能寫出如這般大氣磅礴、激昂豪放的詩篇來。魏征慢條斯理道:“這樣認為又如何?這等絕世之作,除非原作者出面,誰敢質疑不是他做的?誰說了,誰便是妒賢嫉能!再說了,他手上能有這一首傳世之作,焉知他沒有第二首、第三首?我勸你還是不要自找沒趣的好,沒得弄得自己名聲掃地,還連累阿若?!?/br>林博遠氣的一拍桌子,道:“那首詩就算真的是他做的又如何?他分明就是要讓阿若前程盡毀!只憑這個,他就算是詩仙轉世、文曲再生,我林博遠也和他勢不兩立!”魏征哈哈大笑道:“了不得了,沒脾氣的林博遠竟也有動了真怒的時候,倒是漲了見識了!怎的在太子府,不見你這般用心,反倒處處藏拙?”林博遠不悅道:“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太子洗馬本職便是掌管典籍圖書,我何時不曾盡心?”“你??!”魏征笑了一聲,又正色道:“其實這件事,阿若已經處理的極好,雖則輸了,可名聲卻半點未損,能在這種情況下全身而退,實在是難得。且關于岑夫子、丹丘生那一問也問的極妙,輕描淡寫之下便將諸人的視線移往此處……胸襟氣度這些東西虛無縹緲,拿出來也做不得證據,但若他連相應的經歷都沒有,懷疑的人便會越來越多,就算日后他再拿出新的詩詞,大家也只會覺得他背后有人cao刀?!?/br>又道:“你將心思用在這上面,倒不如好好查查,阿若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人,讓人不惜一切壞他前程?!?/br>林博遠點頭不語。“云”這一姓氏倒是勾起他幾分聯想,不過此事涉及到人家女孩兒的閨譽,未經證實他連魏征都是不會說的。果然如林若所料,足足半個月,再沒有什么事的熱度能超過三個字,整個長安人的讀書人,出口便稱:“君不見……”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他那日信手彈的曲子,也被人稱之為,引了無數人的向往——的詩的確絕妙,可已然品到了,可那曲卻成了絕響,讓人好不惋惜,好不悵惘!除此之外,那的作者到底是何人,也成了謎團。那日林若走后,他的友人替他出頭,指責云姓少年,竟將他罵得哇的一聲哭出聲,掩面而走。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圍觀的原被林若一曲琴曲所懾,覺得他們罵的痛快有理,可等云姓少年哭著跑了,才忽然想起來,那少年可是能做出的絕世之才,竟就這樣錯失了結交的機會!頓時將矛頭又指向那幾個罵人的,只是心里也覺得這少年畫風怎么怪怪的,和那不搭??!那些人不甘被指責,振振有詞道:“想知道他是誰有何難?長安城姓云的讀書人一共才幾家呢?什么岑夫子、丹丘生的更是好找,我們這么多人,稍稍一打聽不就有了?”這話說的看似有理,可幾乎全長安的讀書人都動起來了,卻硬是沒找到這幾個人,倒為此事又添了幾分神秘色彩。因久久沒有新的消息,的影響也漸漸淡去,轉眼到了四月初八佛誕日,這是民間最為熱鬧的日子之一。長安人大多信佛,這一日就算最不愛出門的人也都動了起來,去寺廟進香供佛、獻花獻果。人一多,各種攤販便也都來了,賣香燭、水果、平安符……當然也有做無本買賣的,譬如卜卦算命。今天這日子,不管做什么買賣都生意紅火,唯有一個卦攤卻冷清的厲害,究其原因,倒不是因為攤主那張臉太過漂亮生嫩,讓人信服不起來,而是因為挑在竹竿上那幾行字——看相卜卦,準也要錢,不準也要錢。這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