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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幾樣佐酒的吃食。江溫酒在商青鯉對面坐下,等酒菜上齊之后他掃了一眼幾樣吃食中唯一一盤不是素食的小魚干,將它端到一旁做了醬油的午飯。 梨花白入口綿柔,有淡淡的梨花香。江溫酒單手撐頭,把玩著手上的酒盞,偶爾飲上一口,鳳眸映出商青鯉一盞接一盞飲酒的模樣。 她握著酒盞的手指像是春日里雨后的筍尖,修長瑩白。她飲酒的樣子很豪氣,微微仰著頭,面色不露悲喜。她背靠著窗戶而坐,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她身上,眼角眉梢像是有金光跳躍,明明是溫暖的顏色,卻讓她看起來更加清冷孤寂。 江溫酒從未見過哪個女子,能把酒喝出商青鯉這般讓人心疼的模樣來。 他放下酒盞,伸手摁住商青鯉倒酒的手,道:“我…” “篤,篤篤?!遍T外叩門聲忽起。 江溫酒語氣一頓,收回手,道:“進來?!?/br> 有小二推開門走進來,雙手捧著一封信恭敬地遞給商青鯉,道:“姑娘,您的信?!?/br> 商青鯉詫異地擱下酒盞,接過那封信,白色的信封上只以朱砂勾出了一朵桃花,不見題字。她打開信封,抽出里面薄薄一張信箋。連帶著信箋一起抽出來的,還有一片杜若的葉子。 她指尖一顫,抖開信箋,入眼是一手熟悉的簪花小楷。 “重陽日,遙山之巔,煙波樓?!?/br> ☆、二八。無聲惜細流。 玉落溪算不得循規蹈矩的閨中小姐。 她的父親是北楚并肩王兼護國將軍玉千絕,她的母親是個來歷不明的江湖女子,姓鳳,名瑤墨。 那年春風得意,走馬長安,眉眼凜冽的少年將軍遇見了浪跡江湖的俠女,只驚鴻一瞥,便情根深種。 玉千絕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癡情郎,一擲千金為博心上人一笑的荒唐事,他做過。用在疆場上執槍殺人的手,為心上人描眉綰發,他也做過。甚至不惜舍了功名利祿也要與心上人求個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這樣的一腔深情,世上又有幾個女子能拒絕得了。 三載癡纏,玉千絕終是抱得美人歸。 二人成親之后,長安城中,便多了一段佳話。 只可惜,從來紅顏多薄命。鳳瑤墨生玉落溪時,難產而死。 鳳瑤墨生前,玉千絕不曾納妾,鳳瑤墨死后,玉千絕不曾續弦。襁褓中眉眼像極了鳳瑤墨的女兒,成了他情感的寄托。 玉落溪是被玉千絕嬌慣著養大的,免不了有幾分飛揚跋扈,早些年玉千絕請來夫子教她琴棋書畫,她興致來了便撫上半曲寫上幾個字兒看幾頁書,興致消了便摔了琴打翻硯臺撕了書本。 而她后來,之所以能寫出一手宛然芳樹,穆若清風的簪花小楷,說到底,還是因為商青鯉。 那一年在國子監里,玉落溪拽了商青鯉坐在身旁聽夫子授課,百無聊賴時瞥見了商青鯉寫在書上的批注。尤帶稚氣的一手簪花小楷,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紅蓮映水,碧治浮霞。 北楚文人多愛行書草書,說起楷書,也不過求個“端正”二字罷了。玉落溪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小楷,奇道:“杜若,你這手字可真好看,誰教你的?” 執筆寫字的人筆尖一頓,道:“我父親,他說簪花小楷能‘碎玉壺之冰,爛瑤臺之月’,適合女子,因此打小便讓我練了?!?/br> “還真有那么幾分意思?!庇衤湎闷鹕糖圊帉懥伺⒌哪潜緯?,來回看了幾遍,道:“這字兒,我也要學?!?/br> 商青鯉手把手教會了玉落溪簪花小楷的寫法。 也算得上玉落溪天資聰穎,只幾個月下來,每個字的起承轉合間便已有神·韻。 后來商青鯉因故離開長安,四年前與玉落溪重新取得聯系,兩人倒也時常飛鴿通信,因此再熟悉玉落溪的字不過。 “重陽日,遙山之巔,煙波樓?!?/br> 這十字映入眸里,商青鯉不及細思這話中深意,便問小二道:“這信,是誰給你的?” 小二看著臉色陡變的商青鯉,小心翼翼道:“是位穿黑衣的公子給的?!?/br> 黑衣公子?商青鯉心中詫異,起身道:“人呢?” “還在樓下呢?!毙《撕髱撞?,往樓下一指。 實則小二話還未完,商青鯉已經向樓下奔去了。坐在桌旁的江溫酒伸手取過商青鯉落在桌上的信箋,垂眼掃過之后便將信箋折起來拿在了手中。 他鳳眸微瞇,掏出兩錠銀子結了酒錢,抖了抖衣袍起身離開雅間,走到門口時,江溫酒回頭喚了一聲:“醬油?!?/br> “???”小二呆呆應了聲。 正埋首在盤中的醬油耳朵動了動,從盤子里銜了條魚干跟著江溫酒一并下了樓。 走至樓梯轉角處時,江溫酒就見到商青鯉站在沉香居門外發呆。他攏了攏眉頭,走到商青鯉身邊,道:“見著送信的人了么?” “沒有?!鄙糖圊庉p輕搖了下頭。 江溫酒將手中信箋遞給商青鯉,道:“字不錯?!?/br> “……”商青鯉接了信箋,轉眸看著江溫酒,眸中現出一分無奈,道:“這話你應當說給寫字的人聽?!?/br> “是么?”江溫酒展眉笑道:“可惜連送信的人都沒見著?!?/br> 他笑時,像是奪去了這世間所有春花秋月的風情。商青鯉別開眼,道:“時候不早了,我回王府了?!?/br> “嗯,我送你?!苯瓬鼐铺Р较铝顺料憔娱T口的階梯,回首向仍站在原地的商青鯉看去:“走吧?!?/br> 他青衣白冠,縷縷陽光流動在他的袖袍衣擺上,鋪在背上的青絲在他回首時蕩出好看的弧度,周遭的車水馬龍,熙熙攘攘,都在他這一回頭時靜止了。 商青鯉斂眸,順從地下了階梯。 “釀唔~”銜著一條小魚干的醬油口齒不清地叫了一嗓子,豎著尾巴跟在她身后。 沉香居與逍遙王府的距離,不近也不遠。穿過掎裳連袂的鬧市,行至相對靜謐的一條街道上時,江溫酒忽然道:“逍遙王今年多大?” “……”商青鯉駐足看了江溫酒一眼,有些不解他怎么會突然關心起玉輕舟的年紀,想了想,道:“二十四五吧?!?/br> “哦?”他尾音拔高,有百轉千回之意,笑道:“我記得他還未曾娶親?!?/br> “嗯?!鄙糖圊庪S口應道。 臨近王府的街道上沒什么行人,醬油銜著魚干豎著尾巴跑在他們前面,偶爾回頭看他們一眼,淡綠色的瞳仁在陽光下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江溫酒的目光掠過不遠處的逍遙王府,道:“我一人在太極殿里,無趣得緊?!?/br> 商青鯉道:“有醬油?!?/br> 江溫酒:“……” 他勾唇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那張信箋一直被捏在手上,商青鯉想著信箋上提及的煙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