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著她進屋坐下,又給她倒了盞水,問及她這十一年是怎么度過的。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十一年。商青鯉把是如何被人以命相換從火海背出,是如何身中劇毒落入人販子手里流落玉府成為丫鬟,又是如何去了漠北隱居十年的,都簡略說了下。 將號脈的手從商青鯉手腕上挪開,了聞伸手捋了捋胡須,道:“丫頭…你可知道你身上這毒叫什么名兒…” 商青鯉一垂眼,笑了下,笑意并不達眼底,自嘲道:“…醉生夢死?!?/br> 醉生夢死,醉則生,夢則死,世間無解。 “丫頭…”了聞澀聲道:“再過兩年,這毒性只怕…就要抑制不住了?!?/br> “我知道?!鄙糖圊帞R下茶盞,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樹上鬧騰騰綻放的泡桐花把她的思緒拉遠,似是又回到了年幼時,早晨推開窗子,也是這樣一眼就能看見院子里的泡桐。 這毒在她身體里蟄伏了十一年,從一年一發作到半年一發作,從半年一發作到四個月一發作。如今…差不多已是一月發作一次。哪里需要過兩年,再過一年…只怕她都要撐不住了。 了聞走到她身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落在泡桐樹上,又一轉,看著樹下的孤墳,眸光閃爍了下,忽然道:“丫頭,或許,有個法子能解這毒?!?/br> 他扔下這句話轉身出了屋子,走到泡桐樹下飛起腳連連踹向那座無名孤墳的墳包,霎時間土屑四濺,一口小小的棺材慢慢顯露出來。 商青鯉皺了下眉,一撐窗沿跳窗而出,飛身落到了聞身邊,盯著棺材道:“這是…” “…衣冠冢罷了。以為你…”了聞笑了笑,臉上的法令紋在他這一笑間又深了些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俯身將棺材打開,從看起來空蕩蕩的棺材里取出了一只小小的金棺。 金棺只有巴掌大,棺蓋上雕刻著一條騰云駕霧的龍,龍鱗層層,清晰可見。了聞把金棺揭開遞向商青鯉,示意她向金棺內看去。 只稍稍一低頭,商青鯉就見到了躺在金棺里的東西,她一驚,不由道:“了聞師父…這是…” “這一部秘術,在你族里世代相傳。你父親信任我將它交到我手上,只可惜,個中奧妙,我始終不曾參透?!绷寺劦?“丫頭,這是上部,下部可在你手里?” 商青鯉伸手從金棺里取出小小的一塊令牌一樣的物件,似金非金,似鐵非鐵,似玉非玉,倒像是一塊石頭。明明薄薄的一片,拿在手里卻讓人覺得沉甸甸。說是秘術,上面半個刻字也沒有,光可鑒人。 她下意識地從腰間銀色袋子里掏出一模一樣的一塊薄石,左右手各拿了一塊,二者之間似是有吸力,牽引著她的手彼此靠攏,頃刻間兩塊薄石拼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片。 只半個巴掌大小的薄石片,在商青鯉掌心褪去了光滑,緩緩顯現出兩行字來:“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br> 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 商青鯉指尖觸摸上這兩行字,長睫一顫,道:“原來…這就是聞命?!?/br> 這就是那部世代流傳下來的秘術聞命,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的祖訓猶在耳側,卻原來…她的父…父親早就把它給了她。 了聞也看到了顯現出來的這兩行字,似是猜到了商青鯉的心思,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又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陪著商青鯉在院子里一站就是數個時辰,直到醞釀了很久的那場雨終于傾盆而下。雨勢來的又急又猛,雨水瞬間便打濕了站在院子里的兩個人的衣服。 冰冷的雨水順著發絲從臉頰淌落,商青鯉把那塊叫聞命的薄石片放進了腰間袋子里,忽然笑了笑,道:“了聞師父,我這次一腳踏入長安,便覺前路波詭云譎,殺機四伏。前方…等著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那日在長安城內匆匆一瞥見到你的身影,便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你?,F下這世上,知道我身份又知我沒死的,也只有你了。所以我這件事…也只能拜托你?!?/br> “落溪生死成謎,有生之年里,我總是要解開這個謎題的。這事情…只怕沒我想的那么簡單。了聞師父,我本來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的。如果我哪天…哪天真的去了。你想個法子,把我的尸骨葬到我父母的墓旁吧?!?/br> “若是客死在異國他鄉,九泉之下,我大抵無顏去見父親?!?/br> “還有…”商青鯉忽然頓住,搖了搖頭,輕笑道:“也沒什么了。等時候差不多了,我會去信給漠北的故人的?!?/br> 她臉色有點泛白,桃花眼里早先褪去的寒霜又重新覆蓋了厚厚一層。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神色間坦然一片,連嘴角的笑意都不染痛苦與落寞。 了聞聽言苦笑道:“丫頭…你聽我說,你既然知道聞命,那么必定也知道數百年前就有傳言,說聞命內藏天機,窺之可得長生。怎么也算是一線生機…你從來就不是認命的人,何妨一試?” “了聞師父,答應我?!鄙糖圊幍?。 所謂天機,她從來就是不信的。何況…這塊薄石,她年幼時確實聽說過,只是幾百年來無人知其來歷用處,這一線生機,等同于無。 “……好?!绷寺勗俅螄@了口氣,黯然應道。 “我明天啟程回長安?!鄙糖圊幧焓置艘话涯樕系挠晁?,從腰間袋子里拿出拇指長短的一截竹筒,道:“這是牽機蠱,母蠱在我身上,這只子蠱…了聞師父把它留下,若我哪天出事了…子蠱便會從沉睡中醒來,你跟著它,就能找到我?!?/br> 牽機蠱,雖然子母共生,若母蠱死了,子蠱也活不久。但好在,子蠱是死也要死在母蠱懷里的。 商青鯉想長孫冥衣要是知道她問他要來牽機蠱,目的是為了讓人給她斂尸…大概他會從漠北殺過來。 第二日,她沒有再去給了聞道別。 她把驚蟄牽出無名居,本是打算去向江溫酒辭行的,在太虛宮里找了一圈兒也沒見人影,反而碰上了同樣在找江溫酒的原欺雪。 無意于花時間陪原欺雪繼續玩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戲碼,商青鯉便自行下山去了。 昨日剛下了一場大雨,山道上濕漉漉的。她一手抱著醬油,一手牽著驚蟄,堪堪出了半山腰的山門,便見到了牽著馬站在門外山道上的江溫酒。 他青衣如舊,白玉冠下眉眼如畫。他側頭沖她一笑,像是攬盡了人間芳華:“你比我想象中要晚?!?/br> 商青鯉心弦在這一笑里輕輕一顫,她挑眉不語。 “掌教真人閉關了,斗茶大會…只能由我去了?!苯瓬鼐乒首靼脨赖?“不介意多個同行之人吧?” ☆、一五。卻似慢沉吟。 山道盡頭是須臾山腳下那條連著白馬河吊橋的小道,小道兩旁依舊是瘋長的荻草。 商青鯉牽著驚蟄走在前面,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