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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另一只手的手掌,掌心朝上,五指并攏向掌心微蜷,將杯子里的水往手心倒了些,湊到醬油嘴邊,醬油吐出舌頭舔了舔。 水順著她掌心的紋路淌下,一滴滴砸到桌子上。 小二很快就把她要的菜呈了上來。她拍了拍手,將醬油從桌子上抱下來放到腿上,小二把菜擺到桌子上之后便退下了。 商青鯉第一筷子探向了那道羊方藏魚,羊rou酥爛味香,內藏魚rou鮮美,她眉間舒展出愜意的弧度,吩咐小二取了個空盤子送來,把魚頭撥到空盤,又將盤子放在了桌子左邊的那條長凳上。醬油蹭了蹭她的腰,從她坐的這條凳子上跳了過去,張嘴咬住魚頭。 用完飯以后小二把桌子收撿干凈,她又叫了壺碧螺春來喝。小二給她換了套精致的茶具,她一手握著茶盞,一手從扣在腰間的袋子里摸出那塊青金石令牌把玩。 藍紫色的石頭上濺了點點金星,如夜空璀璨。石頭被打磨成了三角形,正面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層層魚鱗,背面雕刻的是卻與這家酒樓匾額左下角一樣的古怪花紋。 她指尖把玩著令牌,想起中有云:“青金石色相如天,或復金屑散亂,光輝燦爛,若眾星麗于天也?!?/br> 色相如天,自古天為上。 因此這青金石多為皇族所喜,在民間甚少得見。 四年前商青鯉得了這枚令牌,看了兩眼便隨手收在了袋子里,雖覺青金石難得,也并未生出太多想法。一個月后偶然在抱古齋的匾額上見到那古怪的花紋,覺得眼熟,掏出令牌瞥見背后花紋,兩廂對比竟是一模一樣,心中覺得奇怪,便收了令牌進了抱古齋,然而她上下溜達了一圈兒,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之處,反而因此認識了沈為君。 今日又在這家酒樓的匾額上發現了同樣的花紋,商青鯉雖然看不懂這花紋的意思,但也隱約明白了這花紋應當是一個印記。凡是商戶匾額上有這花紋的,背后應該都是同一位東家。 思及此,商青鯉眸色微深,看來……當年贈她這枚令牌的人身份并不簡單。 她指尖輕叩桌面,轉而又想到她常年生活在漠北,中原之事與她向來是沒什么干系的,那人究竟是何身份,她是沒有必要去深究的,至于這令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她一試便知。 喝完一壺茶,商青鯉擰了行李,抱起窩在她腿上睡著的醬油起身去柜臺結賬,結賬的時候她刻意將令牌掏出來看那掌柜的作何反應,果然見到掌柜的臉色一變,說什么也不肯收她的銀子。 走出酒樓,小二已經把驚蟄牽到門口,又殷勤的接過她的行李替她掛在了馬鞍上,商青鯉抱著醬油,翻身上馬,坐在驚蟄背上,她盯著手上那枚青金石令牌看了一會兒,將它重新塞進腰間袋子里。 “老板曾說過,凡是手持青金石令牌之人,在老板名下所有產業里的一切花銷都由我們承擔,實在不敢收您的銀子?!?/br> 當年救人一命,得贈這枚青金石令牌。卻原來,這令牌是給她……白吃白喝的? 商青鯉握住韁繩,驅馬而行,不再停留。她抬頭看了眼天色,想著得先尋個客棧住。 今晚稍作修整,明日恰好二十四,正是赴故人之約的日子。 想到故人,商青鯉不知為何心中陡然生出一絲不安。 遠處城墻巍峨,一片烏云籠在天空,像是要吞噬整座長安城,拂面而來的風里帶著些濕氣,有大雨將至。她舉目一掃街道兩側,選了家客棧打算入住。 一步踏入客棧,她回首再看了眼烏壓壓的天色,心中暗道,這趟長安之行,但愿沒有什么風濤吧。 ☆、零五。生死兩茫茫。 入夜,大雨傾盆而至。 商青鯉把籠紗燈罩取下,挑亮了燭火。從刀囊里把她隨身帶的那柄刀取出,橫放在膝上,燭光下烏壓壓的刀鞘上有銀光迸濺。 星星點點的銀色在黑沉的刀鞘上閃爍,如繁星映襯在夜空之上。商青鯉指尖觸摸上刀鞘,順著刀鞘掠過護手,落在了刀柄上。 她的手略一停頓,握住了刀柄,“噌”的一聲拔刀出鞘。 這柄刀全長一尺九,刀身長一尺三,護手長兩寸,刀柄長四寸。刀的護手被雕刻成了龍頭的樣子,厚三寸,寬兩寸。龍頭雕刻的極精細,龍須纖毫畢現。整個龍頭看起來面目猙獰,似是要吞云吐霧翻江倒海。龍頸連著刀柄,龍頭朝下,龍口大張,從中吐出刀身。刀身頭尖尾寬,銜接龍口的最寬處一寸七,至刀身三分之一,前半段便開始呈漸細漸彎之勢,整個刀身像是從龍嘴里吐出的一枚獠牙。一指半寬的手柄上用黑色暗繡了銀紋的布密密匝匝纏了起來,只露出刀柄最末出銜接著的一枚極秀氣精巧的圓環。 刀身乍看與刀鞘一樣都是烏壓壓的,看不出材質。但與刀鞘對比便可看出,刀身不像刀鞘在燭光下會閃爍銀芒,甚至刀身顏色比起刀鞘來要更沉一些。細看整柄刀,從刀柄到刀尖,都有暗紅色的紋路半隱半現,透出一股子的妖異來。 商青鯉用來裝刀的刀囊長一尺七,寬兩寸二,長方形。這把刀平日收在刀囊里,只堪堪露出了一截刀柄,看不出形狀。只有從刀囊取出,才能見到它猙獰的龍頭護手,和與刀身一樣頭尖尾窄形似獠牙的刀鞘。這刀不出鞘時已讓人覺得森冷,此時出了鞘,只寒光乍現已讓人覺得殺氣四溢。 若是有旁人在此,只一眼就能看出此刀氣勢洶洶,殺伐之氣過重,透出讓人心驚膽戰的不祥之感,常人難以駕馭。 就著燭光,商青鯉用棉布沾了酒將它細細擦拭了一遍。而后還刀入鞘,把它收進牛皮縫合的刀囊里,只露出一小截刀柄和那枚刀環。 她把刀放在枕下,褪去了外衣,掀開被子在床上躺下。醬油趴在她枕頭旁邊蜷縮成一團睡的正香。 自從四年前從漠北到南詔萬里追捕,終于將何君問的頭顱斬下以后,商青鯉再也沒用過這柄刀。 今夜聽著窗外雨聲,她自己也不知為何突然想要擦刀。 盯著床頂發了一會兒呆,商青鯉忽然抬手滅了燭火,翻了個身,收起心思,緩緩閉上了眼。 第二日清晨,她抱著醬油去了沉香居。 沉香居二樓的雅間里,她要了一壇梨花白,給自己斟了杯,邊喝邊從腰間袋子里掏出在漠北時收到的那封傳書。 將信箋攤開,她的目光落在了“枇杷”二字上,眸中有溫柔掠過。 她想起那年在國子監里聽見教書的夫子搖頭晃腦的念道:“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br> 小小年紀的她聽聞此言,想到的卻是流華宮被大火吞噬的那棵枝繁葉茂的泡桐樹。 憶及往事,心中不免有些難過。忽然聽見耳畔有人笑道:“我說怎么不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