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屎，呂渭給掃到一邊堆起來，準備給門口小菜園施肥。剛把掃帚放下,孫言就在門口喊著：“驢兒？”

呂渭回頭，瞧見孫言一身精英潮裝,還蓄了胡子，形象干練得有點陌生，笑著迎上去，問道：“怎么留胡子了,老成不少?！?/br>
孫言也上下打量著呂渭，一臉不忍直視，說著：“你還真是……田間地頭的風格，就差雙沾著泥巴的解放鞋了?！?/br>
呂渭道：“我有,在里屋呢，昨天還穿著上山寫生來著?？爝M來吧，我這里有剛炒的新茶，外面買不到，來來來，孫老板蒞臨寒舍，蓬蓽生輝！”

呂渭進了里屋脫下寬松的外套，孫言這才發現他清瘦了不少，問著：“驢兒，你伙食沒跟上嗎？怎么瘦成竹竿了？你以前都有小肚子來著?！?/br>
呂渭撩起里面的黑T恤瞅了瞅，說著：“瘦點不挺好嘛，省下健身減肥的錢了，我現在過得可健康了，標準綠色原生態，早晨跟下午都去山上溜達一圈，就是前段時間老是反復感冒發燒，折騰了點。你呢，生意挺順利吧，看你都有精英派頭了?！?/br>
孫言笑笑，說著：“錢沒少賺，就是有點累，這幾天特別想你，什么活甭管著急的不著急的，都先放下了，過來歇兩天?！彼f著，目光落在呂渭手上的戒指，自然而然地問著：“什么情況，還帶著？還聯系？”

呂渭不避諱孫言，長嘆口氣說著：“我也說不上來什么情況了，隔三差五也通個話?！?/br>
孫言嗤之以鼻，不滿地吐槽道：“姓梁的什么意思??？在那邊忙著賺美鈔，這邊還吊著你不松口，缺德玩意兒！要真有心就干脆回來??？以前那股子黏糊勁兒呢？你說說他是不是離開后從來沒主動找過你？驢兒你可別犯傻了，他這樣明擺著是放不下那邊的金錢誘惑，男人都這樣，一旦站在權利跟財富的頂端就不會再想下來了?！?/br>
呂渭干笑兩聲，解釋道：“你怎么想那么多，他家大業大，不是能隨意任性的位置。再說，我們也就跟朋友似的聊幾句，沒談情說愛。真談了我估計也挺煩，現在這樣就挺好，你看我過得不是挺滋潤嘛?！?/br>
孫言瞅他兩眼，沒再多說。

中午趙醫生掌勺，拽著成佳在廚房里搞滿漢全席，成佳削山藥的時候過敏，手心手背癢癢得要哭，趙醫生淡定地扯著成佳的爪子在灶火上烘烤一番，翻來覆去幾次，成佳哭喪著臉喊道：“你故意的吧！燙燙燙！”

午餐上桌，四人開了瓶孫言捎來的茅臺，成佳躲得趙半仙遠遠的，鵪鶉似的貼在呂渭身邊，孫言打趣道：“成佳小朋友，追人追到山溝溝里，有成效沒？”

成佳白眼一翻，說著：“成效個屁，不過托你家驢兒的福，最近我紅紅火火開展了個副業，作為情報人員，從梁大頭那里賺了不少?！?/br>
孫言一聽就明白，拿筷子敲打成佳，罵道：“添什么亂！他倆的事兒你別摻和?！?/br>
趙醫生往孫言嘴巴里塞了一塊蒸南瓜，說著：“快吃，下午得早點出去義診?！?/br>
孫言一路趕過來，沒怎么睡著，吃了午飯就爬呂渭床上，呂渭抱著一沓子材料跟他打招呼說要去趟辦公室，孫言擺擺手，翻個身抱著枕頭呼呼呼大睡起來了，床鋪間有呂渭的味道，還是那樣，跟少年時代似的，讓人踏實。

晚上孫言自然跟呂渭繼續睡一個屋子，都洗漱好關燈上床，孫言后背后抱了抱呂渭，說著：“在外面跑其實挺累，我賺這些錢也是給你留個底兒，你現在坐吃山空，總有拮據的時候，到那時候你甭總想著求助這個那個，我的錢就是你的，咱倆不分家?！?/br>
呂渭道：“那不成，你總得成家吧，現在跟我說得冠冕堂皇，等有了媳婦你看看能不能掏出來一個子兒?！?/br>
孫言笑，摸了摸呂渭后腦勺，說著：“我連對象都沒有，結婚還早呢。對了，驢兒，要是再過十年，咱倆都還單著，就一起過吧?！?/br>
呂渭翻個身，把腿搭在孫言身上，說著：“十年？再過十年咱倆都奔五了吧?！眳挝紘@口氣，說著：“感覺十年還是挺遠的一個時間，不過一個十年兩個十年一眨眼都過去，我也成老頭子了?！?/br>
孫言繼續摸了把呂渭的頭發，跟安慰小孩似的，說道：“老頭子就老頭子唄，我陪著你一起老?！?/br>
呂渭知道或許不管身邊有沒有人，或者換了什么人，孫言始終都會陪在自己身邊，他們一起走過少年，走過青年，在中年的時候仍舊是可以一個電話就招呼過來的至親好友，有這樣的朋友他心里踏實?？墒侨松倌暾娴囊@么過嗎？呂渭覺得還是有遺憾，有缺憾，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近處遠郊墳墓里的故人，也想起了遠隔重洋之外的梁誠。

呂渭心事重重地睡下，孫言下午補覺睡得太足了，一直沒睡著，安安靜靜一動不動地守在呂渭旁邊，腦子里想著很多事，親了親驢兒的腦門，也閉上眼睛瞇著。

外面夜深了，成佳那屋突然亮起了燈，成佳捧著手機鬼鬼祟祟地轉悠到呂渭房間門口，嘟囔著：“真睡一塊了？報告不報告??？”他糾結著小臉捂著肚子往廁所走，公用的廁所在小院角落里，他半夜肚子撐得想大號，扎扎實實蹲下之后點開手機，準備跟梁誠討價還價，這次他想要個NBA球星同款的鞋子，要是上面能有簽名就更好了。

成佳寫道：“特級重磅情報！呂老師跟人睡了！”他壞笑著剛打完這行，準備等梁誠回復之后再往下寫，結果廁所外面突然傳來響亮的一聲咳嗽，嚇得成佳手一哆嗦，手機直接滑進坑里了。

成佳愣了那么幾秒，窩草一聲蹦起來，高喊道：“我手機！”

趙半仙披著大衣探進半個腦袋，淡定道：“能快點嗎？我也要上?！?/br>
成佳氣得臉紅脖子粗，罵道：“上你個驢屎蛋子！”

可憐千里之外的梁誠同志，盯著“呂渭跟人睡了”這幾個大字心驚rou跳，再聯系成佳也聯系不上，往好了想成佳咋咋呼呼慣了，估計這是賣關子夸大事實，可梁誠心里就是堵停，尋思著現在國內還是凌晨，怕打擾呂渭睡覺，就先發了條信息，問著：“有朋友過來找你了？”

發完覺得自己有點墨跡有點娘，跟計較的瑣碎小男人似的，剛想撤回，呂渭竟然秒回道：“孫言來了?！?/br>
梁誠發愣，呂渭又來一條：“成佳這都跟你匯報？”

梁誠寫道：“嗯，你反感嗎？反感的話我以后不問他了?！?/br>
呂渭：“無所謂，他跟你賺外快，我不讓又得給我找事?！?/br>
梁誠：“怎么沒睡？”

呂渭：“孫言這貨打呼嚕，吵醒了?！?/br>
梁誠：“睡一個床？”

呂渭：“嗯，沒多余的地兒了?！?/br>
梁誠：“附近沒賓館？”

呂渭：“人家大老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