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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何家賢:“你一向與世無爭,到底是誰這么狠心,要置你于死地?” 丁悅一句致人死地,方才道出了這個計劃的狠毒之處。 早期何家賢并不這樣想,只覺得梅姨娘大概是懷恨在心,買通了三夫人針對她,出出氣罷了。 畢竟自從她接管公中以來,在賬目和銀兩支取方面,不像梅姨娘那樣大方。做衣裳買買米糧之類的也就算了,八成新的桌子嫌舊也要來換新的,她覺得奢侈浪費,就沒允許。 誰料到,那馬車竟然是從底端,轟隆隆塌了,她和雪梨是直接漏下去的。 底端的支梁整個斷成兩截。 若非是正巧翻在泥田里,只怕壓著的就不只是腿,傷勢也不會那么輕了。 梅姨娘一心要她懷疑三夫人。 何家賢卻不這么以為。 三夫人為人,最是趨利避害,不可能因為一點點公中的銀子,就對她痛下殺手。她們之間,還沒有那么深的仇恨。 大概梅姨娘打的主意是,若是她死了,則死無對證,往三夫人身上一推就算了。 何家賢抿起嘴角。她一向最怕死,跟她的命過不去,那就別怪她跟她徹底過不去了。 只是這么想,手段卻還要商榷。 “害我的人,是二爺的生母,二爺有意不想我們爭斗,我只能忍了?!焙渭屹t嘆口氣。 “那有何難?”丁悅像是看出何家賢想問什么,笑著給她指點:“我家老爺有個妾室,出身于書香世家,那是文縐縐的,一個會哭會搏憐愛呀??赡怯秩绾?,這種人,平素里就是喜歡裝大度寬厚,什么禮義廉恥比我都溜。既然從大節上她沒有虧,我就從小事上嘔死她。她哭我比她還會哭,然后還處處維護她。時日一久,她再哭,說我欺負她,老爺也不信了?!?/br> 何家賢若有所思。 丁悅只覺得一向忠厚老實的何家賢,眼里閃出一抹冷光,瞬間又熄滅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何家賢在府里養病,家中許多事情,便來不及安排。 一時之間,方寸大亂。 梅姨娘適時出手,解決了這個局面。 雪梨她們想要出頭,被何家賢攔住,輕描淡寫:“她愛管,讓她管去?!?/br> 沒多久,阿秀差不多就在府中橫著走了。 何家賢想喝一碗燕窩粥,廚房里的人猶豫了半響,才道:“燕窩沒有了,得稟明了梅姨娘再去買?!?/br> 夢梨怒道:“那還不快去?!?/br> 廚娘哭喪著臉:“梅姨娘說,到冬天了,府里又要裁衣,又要屯糧食,又還要給咱們發利市,一時銀子周轉不過來了。只能省些?!?/br> 省。梅姨娘眼里,何嘗有過這個字。 何家賢笑而不提,只忍了。 待傷口一日比一日好轉,卻拖到過完了冬天還沒有大動靜的時候,方其瑞皺著眉頭:“怎么還是不能下地?不是說三個月就能勉強下地了嗎?” 雪梨在一旁委屈道:“梅姨娘說府中缺銀子,冬季里花銷多,一應好的食材都不讓咱們用。二奶奶的傷,哪里能好?!?/br> 方其瑞皺眉頭。 何家賢拉住他,輕聲安撫:“姨娘也挺費心的,公中的銀子如今又不太多,不向往日那般寬?!?/br> 方其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雪梨氣呼呼的在一旁插話:“費什么心呀。她那一件狐皮大襖,給二奶奶買多少人參也盡夠了?!?/br> 何家賢呵斥雪梨:“說這個干什么?我又不是沒當過家,那些辛苦的事情,豈是你能看到的?!?/br> 雪梨訕訕站在一邊。 方其瑞吩咐她好好養著,出去了。 主仆二人賊兮兮的一對眼,忍不住笑了。 何家賢起身站在地上,讓雪梨過來扶著,試著走了幾步。 雪梨笑著道:“之前奴婢總覺得二奶奶不像是該生活在這種大宅院里面的人,如今卻是有些像了?!?/br> 何家賢一愣,問雪梨:“那你以前是如何看我?” 雪梨老老實實回答:“那時候二奶奶,恩,就是人在這里,心不在這里。與世無爭的模樣,看不到什么前途?!彼D一頓:“如今才多了幾分煙火氣,多了幾分大宅院主母的氣度?!?/br> 是說她終于融進了宅斗的氛圍了嗎? 何家賢啞然失笑。 聽見外間的腳步聲,何家賢忙幾步跳上矮榻,躺著不動。 方其瑞進來,將一個錦盒扔給雪梨:“去給二奶奶熬藥?!?/br> 里面卻是一根上好的,足有大拇指粗的山參。 雪梨喜滋滋的去了。 何家賢又道:“我只怕要養到明年去了,四弟的婚事怎么辦?” 能怎么辦,只能梅姨娘cao辦。 梅姨娘得知此事后,氣得要死。 她就說怎么中秋節過后,梅小姐沒回來,寫信去問,卻杳無音訊。 本來也不是很親,她想的是梅小姐大概年紀還小,到底依戀父母,不肯過來。 ☆、251、上眼藥 不過不要緊,就讓她緩一緩,等過完年再去說。 方寶乾手中那么大筆銀子,梅家豈有不動心的。 誰料,還沒等她去問,何家賢被下人抬著,進了她的院門。 “我如今腳不能沾地,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有勞梅姨娘cao心?!焙渭屹t笑瞇瞇的:“四弟的婚事定在四月,現在就要布置院子,下聘禮了?!?/br> 梅姨娘吃了一驚:“四少爺的婚事?何時定的親,我怎么不知道?” “姨娘竟不知道?梅家沒有跟姨娘說嗎?”何家賢一拍腦袋,像是真的忘記了:“瞧我這記性,中秋節就跟梅家提親了,我相中了梅小姐。以為梅家會跟您說的,所以就沒多此一舉呢?!?/br> 梅姨娘生平第一次在何家賢面前氣得臉色鐵青,難堪至極。她略微一想,便知道了大概,冷笑著道:“我派人送去梅家的信,是被你攔截了?” 何家賢笑瞇瞇的:“姨娘說的什么?我竟然不知道。什么信?我只是見梅小姐不回來,姨娘也并沒有問我,以為她告訴了您,她要在家中待嫁呢?!?/br> 梅姨娘怒不可遏,指著何家賢正要發火,卻不知道怎么地改了主意,冷哼一聲:“我竟不知道,你還有如此手段。往常倒是我小瞧你了!” 何家賢故作詫異,一臉無辜的說道:“不管怎么說,如今二爺是很期待四弟的婚禮,希望姨娘辦得妥帖體面。還有……”她壓低聲音:“沈姨娘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梅小姐,告訴了她,只怕四弟的婚事就完了?!?/br> 梅姨娘斜眼看著她,根本就不說話。 一頓團年飯因為這件事情吃的不甚歡喜。何家賢倒是熱情的招待幾個孩子們,給梅姨娘夾菜。 梅姨娘偏不領情,這些年高高在上,只有她算計別人的,沒有別人算計她的。隱忍了好幾天,這口氣也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