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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愛將手往冰水里塞。不是夏天那沁涼的水,而是寒冬的凜冽冷水,那在別人看來如刀片一樣難熬的水,在她看來,竟還有一絲可愛。 記得是某一天吧,冬天,但太陽暖得很,她躺在床上,早晨的暖陽正巧兒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身上,云鵲被這太陽照得心煩意亂,手上如有千萬只螞蟻在咬噬。 云鵲坐不住了,她起來,飛快地從水桶里往木盆里舀了一瓢水,將手塞了進去,不行。 她又跑到井邊,新打了一瓢水,將手塞了進去,還是不行。 井里的水冬暖夏涼,是她最不喜歡的水了。 后來,云鵲想到了河邊。她要謝謝高家做的是漕運,謝謝自己是被賣進了高家,高家的后院里便通著河,河水比池水要冷多了。 一想到這個,她便連心都癢了起來。 正想往外走時,卻正好遇到了回來的高云長。 云鵲的手還沒擦干,就那樣舉著,**的,幾個手指被凍得通紅。 見高云長進來,云鵲急忙想將自己的手往背后藏,卻還是沒藏住。 高云長一把將她的手抓了過來,只看了一眼眉頭便皺成了川字。 “這是怎么了?” 云鵲已是二等丫頭,她已在這高府中摸爬滾打了八年,她當時都十四了,她本不該再失態了??伤桓咴崎L握著手,便覺得有些委屈,便覺得之前的八年真是白混了。她扁了扁嘴,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癢?!?/br> 鉆心的癢,往往比鉆心的疼還要難受。 “你這是凍瘡,已經這樣嚴重了,怎么不去治呢?” 云鵲不知道這是凍瘡,因為她的凍瘡與別人的不一樣,她的手指不腫,只是帶著紫紅,看著顏色比別人的深,上面有像疤一樣的痕跡,可是明明沒有疤。 高云長拉著她進了屋子,叫人取了膏藥,一點一點幫她涂上,邊涂邊說:“怎么這么嚴重呢?你以后可不能再碰冷水了?!?/br> 云鵲看著高云長的側臉,輕輕地說:“冷水也沒什么的,泡著,清醒?!?/br> 高云長抬眼仔細地盯著云鵲看:“再泡冷水,你這雙手就要廢了?!?/br> ☆、第一百二十六章 蔥指撩撥,前言盡忘 那天云鵲與高云長爭論了很久。 高云長起初還盯著她的眼睛問:“你老同我犟什么?莫不是以為這樣爺就能記住你,就能寵幸你了?” 云鵲還記得自己冷靜地搖頭,堅定又不失恭敬地說:“云鵲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來不敢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云鵲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十八歲后能被放出府去,找一個不嗜酒不賭博,老老實實的本分人嫁了,再生一兩個孩子,教養得略懂些禮儀,略通些農務,能靠一雙手養活得了自己,便完美了?!?/br> 高云長盯著她看了好久,終于輕笑著搖了搖頭,又去看那雙紫色的手。 于是兩人又開始了之前的爭論。 說是爭論,不過是你淡淡地說一句,他淡淡地回一句。 “我自小便是這么過來的,早就習慣了?!?/br> “再久的習慣也能改,你這個習慣不好,得改?!?/br> “我娘親也曾告訴過我,泡冷水沒什么的?!?/br> “那是你娘親不懂,女孩子家,怎么能泡冷水?” “我這樣的家世,泡冷水沒什么的?!?/br> “再怎樣的家世,泡了冷水都得遭罪。這跟家世沒什么關系?!?/br> 云鵲一遍一遍固執地反駁著,一遍一遍想要說服高云長:用冷水泡手沒什么的。仿佛是一個幼兒,固執地想用言語證明自己才是正確的。 那天高云長的心情似乎很好,或許是外出打獵贏了,或許是新得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兒,或許是終于將那討厭的夫子氣跑了??傊?,那天不論云鵲頂了多少句嘴,他都十分好脾氣地回著,沒有強硬地打斷她,沒有生冷地呵斥她,只是同她一樣,一遍一遍固執地說:“不能再用冷水泡手了?!?/br> 幾年后云鵲再回憶起那一天,倏忽掉下淚來,這便是她的劫吧,一向暴躁的少爺,偏偏那天那樣的好脾氣,偏偏那天被她撞見了,都是劫數,都是命。 終于,云鵲敗下陣來。 她看著為自己涂抹藥膏的高云長,突然不想說話了。 高云長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終于不犟了?” 云鵲沖他扯開一個笑容,十分勉強。 高云長便樂了,捧著她的手問:“你竟這樣喜歡冷水?可是你再喜歡,我也不能任由你任性下去。往后你也別想往冷水里面鉆了,我會給你派個丫鬟,說是伺候,其實就是監視,監視你有沒有總用熱水。若是用了冷水,你的月錢、你丫鬟的月錢,我都會給你扣光咯!” 云鵲盯著高云長的臉看了好半晌,突然柔柔地笑了:“少爺不用這樣費心,我再不動那冷水便是了?!?/br> 可即便這樣說了,第二日,還是有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頭住進了自己的臥房,平日里重活她也干不動,只燒水的事勤快得很,每日必得仔細盯著云鵲的用水,每盆水必得親自用手肘試了才行。 云鵲看著那個小丫頭一本正經地墊著腳試水溫,眼前突然浮現出自己五歲時的樣子。那個還不及灶臺高的女孩,一臉地認真,舌頭無意識地頂著牙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把燒開的水壺拿下來,結果卻被那壺燙了胳膊。 那時的她竟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小云鵲只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浸在冷水中泡了泡,又拿到嘴邊吹了吹,便覺得緩過來了。 于是看了看那燒開的熱水,小小的姑娘恨恨地說了句:“不讓我提,我就不提你了!” 于是將手毅然放進冷水里,一放就是八年。 那天,派給云鵲的小丫頭趁著天黑悄悄地跑去高云長的房中報信:“云鵲jiejie知道自己不能泡冷水了,可傷心了,我看她趴在那哭了一下午,怎么都不停,枕頭都給哭濕了呢?!?/br> 高云長一挑眉:“真是奇了,一盆子冷水,竟惹出來她這么大的氣性?” 說是這樣說,云鵲到底只是個二等丫頭,不值得他高大少爺多cao心。他又哪里懂得女兒心,只是一味地交代小丫頭:“可一定得看好了她,我就不信我這樣的嚴防死守,她還能用得上冷水?!?/br> 自那以后,兩人似乎又恢復了主仆關系。云鵲還是主管高云長書房里的事,高云長還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偶爾遇上了會問一句:“云鵲,手可好些了?” 云鵲便先放下手上的活計,手壓在側腰間垂眸回:“一直在用少爺的藥,好多了?!?/br> 高云長遠遠地看她的手,發現紫色確實淡了些,也不多問,又匆匆地去了。 可到底是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云鵲以前拿高云長當高家主子看,萬事必畢恭畢敬。如今也拿他當主子,卻成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