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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疑慮??扇粽f他精明,卻更是精明得很,只消一個眼神外露一個指尖微抖,便立刻能捕捉出說話人的內心所想。 如今看到陸嘯的神態,他頓覺這人接近自己不簡單,再一細想,自己即便有天縱之才,到底是商賈子弟,不可能行江湖之事,如此想來,這人接近自己,總帶著七分不妥了。 不過他也是個實心的,又是個自大的,既已瞧出別人心懷不軌,卻并不在意,想來是自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從不為未發生的事情耗半點心神,故而陸嘯自此以后,竟順順當當地當起了師傅,途中未有半點阻礙。 若說項景昭識人如此毒辣,怎的到了云起這里反失了效呢? 倒不是說項景昭功力尚淺,也不是說云起演技太高。要真論起緣由來,先看項景昭初見云起時,那所思所想,已不如兩個陌生人了;再到云起落水,項景昭難有的驚慌失措;到后來同塌而眠……項景昭所做種種,皆無因無果,只不過是順著心臟隱晦處升起的一點心意順意而為罷了,這樣一想,云起之于他,不像一般交情,倒像是前世愛人了。 這也說得通項景昭若不見云起,自有十二分的果斷犀利,但一撞見那雙暖中帶靜的眸子,便什么都拋卻,獨留眼中人了。 這些都是說者閑話了。且將目光再看將過來,自陸嘯應承了這師傅之名,項景昭便三天兩頭地往高府跑,又因課業繁重,兼為不叫家中長輩瞧出蹊蹺,每日還往錢楓那去一次,訓練量之大足以想見,偏他是個要強的,不到強弩之末絕不叫苦喊累,只自顧自地強撐。 高云長這個知情人原還怕他這樣會累垮了身子,親去求了陸嘯,讓他少些功課。陸嘯還愁每日見項景昭不夠多,哪里肯依?抬出“愛才”、“勤苦”之詞,高云長便不好言語了。 項景昭倒是個厲害的,先頭幾日還略覺折磨,漸漸又摸出其中趣味來,平白將陸嘯的絕招套出了個七七八八,待陸嘯覺得時機已到,旁敲側擊時,他回話只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叫人既信了他的話,又得不到實在好處,端地游刃有余! 也不知陸嘯與“蔣先生”定的到底是什么計謀,似乎并不著急似的,陸嘯雖露出過幾次馬腳,卻都無關痛癢,叫人摸不著頭腦,項景昭又宿來是個怕事的,若事不來找,他絕不去主動找事,故而懶散敷衍間,倒真叫人鋪了幾條暗路,此處且按下不提。 只說時日過得極快,轉眼到了葉枯黃落之際,王姨娘的肚子大得快拖得她走不動路了,成日在房里歇著。因摸過了孕婦的肚子,項景昭一得空便要過去玩會,也不多說什么,只撫摸著王姨娘的肚子,狀若自言自語般同嬰兒說著話。 她也不懂什么胎教理論,只知道前世隱隱聽人這么說過——未出世的孩子已懵懵懂懂有些意識,若這時候加以教導,可提前開智。 雖是好心,王姨娘因對他心里有個疙瘩,也不大歡迎他去,故而總是坐一坐就走,并不久留。 這日正在高府被陸嘯留著習武。雖陸嘯重掌法,但因若要練掌,外形上必被人看出端倪,故項景昭選了各樣需配武器的功夫先練著,倒是刀劍棍棒,無有他不涉及的。 彼時正射著箭,剛將弓拉滿,高云長身邊的哥兒跑過來說:“小少爺,項老爺遣了人來報喜了!” 因著王姨娘早已足月了,如今的喜事,便只有這一樁了。后面墨軒正帶著呂貴往過來趕,他也不待人說話,把弓箭放好,大手一揮:“快去前面備車,墨軒你腳程快,先回府跟父親通報一聲,就說我即刻就到?!?/br> 兩人還沒走到跟前,甚至來報喜的呂貴還未說上一句話,此時得了吩咐,忙“哎”了一聲,各自領命又走了。 陸嘯在旁觀他氣度,嘖嘖稱奇,又怕他是故意做作出來的淡然,多嘴問了一句:“徒弟可是神了,你這副模樣,倒像早知道你家下人會報喜一樣?!?/br> 項景昭一笑:“不過是看父親遣人叫我回去,才做下這番布置,倒叫師傅高看我一眼,實在愧不敢當?!?/br> ☆、第三十三掌 生子之喜闔府慶,逗弄兄弟反被訓 嘴里客套著告了辭,背身向后走了幾步以示恭敬,待離得遠了,這才轉身走了,只見那腳步快而穩,身子挺而堅,十多歲的形體,硬撐得如二十幾歲的青年,端看背影,已能窺見長成之風采。 再想到主子給他定的下場,不知怎的,原還鐵硬的心忽的就難受起來。好在到底是經過事兒的,不過是偶爾起了惜才之心,片刻便消停了。想自己年過三十還貿然一身,靠不得子孫后代,只能攀著主子一個人保持生計,哪里生得出別的心思? 想著也猜出是王姨娘生產之際將至,待聽到母子平安的確切消息后,忙忙往京城修書一封,用信鴿傳送,六天就收到回音,上書寫著三個楷體小字:窩里斗。 他微微一笑,自著手布置去了。 這邊雙生子降生,最高興的當然要數項景昭了,每日總得抽空去看一看,連云起都顧不上了,也不叫他中午過來,讓他自忙去。 雙生子卻是龍鳳胎,jiejie稍重些,也活潑些,弟弟嗜睡,總磕著眼睛睡個不停,時常嘴里吹出一個小泡泡,濺一攤口水。項景昭看見了,忙用巾子幫他擦干凈——寶寶皮膚嬌嫩,總泡在口水里可不好。他這樣周到,連奶娘并幾個丫頭都懶散起來,偶爾偷起閑來,竟讓他一個人守著兩個小娃,自己自去休憩。 項景昭是個好脾氣的,又從來沒什么主人家的架子,樂得接下這樁差事。 因著他老往王姨娘房里跑,總有些不成體統,每每被項仕鵬看見了,少不了一頓說教訓斥。他先還以為項仕鵬是嚴父心理作祟,每每見到他不說兩句便嘴皮子癢——這卻不是他胡謅,眼看著從小到大近十年過來,哪一次不是這樣呢?即便做了什么好事,也是得不了項仕鵬多余的好臉色的。 這日他正抱著弟弟輕輕地搖,嘴里哼唱著現世童謠:“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王姨娘的丫鬟正路過,看見他唱著歌,左右自己無事,先過來坐坐,聽了兩句便笑了,問他這是從哪聽來的歌謠,如此怪誕滑稽? 項景昭一愣,不滿地看她一眼:“怎么就怪誕滑稽了呢?不覺得這曲調正適合小兒傳唱嗎?” 丫鬟也是個氣性大的,項景昭又向來是個和氣人,此時被瞪了也不發憷,依然調笑道:“又是‘二四六七八’,又是‘咕嘎咕嘎’,可不就是滑稽得很嘛!” 項景昭便不說話了,也不唱了,只默默地搖著孩子,神情萎靡下來,觀那神情,卻好像是記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丫鬟見這光景,稍有點慌了神,以為自己說那歌滑稽惹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