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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蕩蕩的方是純爺們,但是這種擺明了要拿他去堵槍眼或者拿他去投石問路或者拿他去當間諜刺探一番的行為,并且不管哪一個選擇他的結果都懸這樣的事情……要不要如此爽利地直接就說出口來了? 這絕壁是篤定了他不敢拒絕吧! ……他還真不敢。 反正苦著臉也是伸頭一刀,笑著臉也是伸頭一刀,邵勁就果斷選擇了后者,特別愉快地答應了黃烙給的這個任務。 五日匆匆而過,等到邵勁再跟著宮人見到昭譽帝的時候,對方的氣色模樣相較于那天夜里大差不差,依舊是臉色灰白,半靠半睡在床榻之上,粗粗看上去也不過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 但是再仔細一看,就很容易發現,那似乎正在大迎枕上打盹的老者臉皮雖然耷拉下來,那露出的一線目光卻顯得冰冷;他的皮膚雖然依舊松弛,指尖卻也不再是死人一樣的青白色。 昭譽帝的身體顯然在好轉。 但是昭譽帝此刻已經被黃烙囚禁,如果等到黃烙真正掌握了朝堂局勢,昭譽帝就算身體真正恢復年輕時候的龍精虎猛也沒有用處。 所以現在,昭譽帝和黃烙都在搶時間。 黃烙搶著讓掌控朝廷上的力量,昭譽帝搶著恢復身體,也搶著通過各種舉到把自己囚禁的消息透出去,讓他的那些忠臣牽制黃烙。 邵勁的腦筋快速地轉著,在接二連三的接觸這些一根手指就能將他碾死的大人物之后,他越來越習慣快速地分析局勢,分析他人分析自己,分析一切可以分析的事物。 臥在床上的昭譽帝沒有開口,開口的是昭譽帝身旁的馮公公。 馮公公所說的一切都沒有和黃烙讓他進宮面圣的理由有什么出路,俱是一些有關代王的事情。 其實代王怎么死的,就算沒有證據,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現在的一系列問話,問的人心不在焉,答的人漫不經心,大家都揣著明白做糊涂。 當馮公公用略顯尖利的聲音說道:“代王之事,陛下傷心已極。而歸根結底,代王之所以會葬身火場,都是因為當日那縱火兇徒之故,若此兇徒不能伏法,陛下只怕寢食難安??!” 邵勁嘴里“嗯”的音節剛剛露出半截,突地心中一個激靈。 皇帝此刻為什么會避居西苑,那夜真正的幕后兇手,在場經歷過那一夜的幾人當然心知肚明。 “若此兇徒”……指的必然是黃烙。 “不能伏法”…… 邵勁只覺得口干舌燥。 他忍不住抬頭看了馮公公一眼,馮公公意味深長的表情讓他明白自己沒有想錯。 馮公公,昭譽帝。 這是在暗示要他去殺了黃烙? ……他何德何能? 第一百一十章 西宮之中陷入了沉默。 邵勁陷于幾乎失語的境況好一會之后,才真正抓回自己的理智。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可能。 昭譽帝怎么可能將這種決定身家性命的事情就這么草率的交給他來完成? 他有什么?他沒有勢力也不算智慧,和昭譽帝的接觸甚至也不過那天夜里一次。 昭譽帝憑什么選擇他?憑什么相信他? 但這個“不可能”僅僅在邵勁腦海里停留了一個開頭,緊跟著,他就開始思考昭譽帝這樣做的理由——不會是消遣,也不會是試探。 這時候早已沒有心思消遣,也沒有必要試探了! 邵勁的思路開始清晰了,他暗暗想道: 消遣不用說,只要腦袋還正常的人在這個情況下都不會生出這個念頭,那么試探呢? 乍一看上去,試探好像是一個可能性,畢竟他和昭譽帝接觸并不久,昭譽帝如果要將這種身家性命相關的事情交給他,必然要做一番試探的。 但這樣的試探究竟有什么意義呢? 或者說得更清楚一點,現在昭譽帝和黃烙爭取的都是時間,而任何對一個人是否忠心的評估,無疑需要極長的時間和特定的環境,就此刻被囚禁于西苑、難得見外人一面的昭譽帝而言,他已經沒有這個時間和這個條件了。 所以哪怕真要做試探,也不過通過一些言語以及他當時的反應來評估。 ……這些甚至不能說是試探,只能說是順便的觀察。 那么也就是說,這個時候,馮公公所說的就是昭譽帝所想的。 昭譽帝是認真,想要他,去殺死黃烙,自己的二兒子嗎? 邵勁開始覺得有些熱了。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馮公公,直到馮公公略微尖利的聲音喚醒了他:“邵公子?邵公子?” 邵勁回過了神。 他突然開始注意周圍的環境,并不是剛剛進來的時候一眼掃過的不在意,而是認認真真的,從垂下來的幔帳到橫梁上的空隙又到紅漆大柱與屋子角落的陰影。 他開始不由自主的注意是否有自己看不見的第三個人在偷聽他們的對話。 可是宮殿中靜悄悄的。 似乎只有老人遲暮時陳腐的味道在涌動,這樣的味道太過濃烈,哪怕近在咫尺的麒麟逐珠銀壺中裊裊升起的龍涎香也無法將其掩蓋。 他總算還找回了聲音,沒有叫馮公公等待太久:“煩問公公——”他的聲音緊繃得有點失真,“為何是我?——為何是現在?——” 目前我什么都沒有,為何會選我? 目前我們什么計劃都沒有,為何急匆匆的決定是現在? “邵公子不必太過妄自菲薄?!瘪T公公笑道,“當日邵公子就已經展現過自己的足智多謀,隨機應變了,不是嗎?” “至于為什么是現在,”馮公公的聲音低下去,漸不可聞。而在這個時候,他輕輕用手指指了指日晷,那是代表時間,“我們需要再快一點……邵公子覺得現在的局勢如何?” 后半句話,馮公公突然轉了個話題。 邵勁看著這個眼尾有笑紋,背脊微微佝僂的老人。 對方笑得如此人畜無害。 這么直白到簡單的,直接殺死一個人的選擇……如果不是荒誕的試探……那是不是就是最行之有效的計劃? 昭譽帝被逼宮,黃烙掌握了一切,但最后卻不稱帝只按部就班的成為太子,控制父皇與外界的一切聯系,他剛剛從外頭進來,外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他還在京中的時候,也聽見昭譽帝病體沉疴的消息,朝中有大臣想要覲見,但黃烙一力承擔壓力…… 黃烙的壓力也很大。 黃烙的羽翼并未真正豐滿。 所以黃烙不敢殺父。 現在昭譽帝還是皇帝,只要他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只要黃烙被打壓下去,只要黃烙死亡,只要黃烙能被殺死…… 不用聯系太多人施壓,也不用跋山涉水地去找邊關的勤王師,甚至不需要找什么人闖禁宮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