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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相被他氣得頭都暈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張子厚你這個市井無賴!怎么會有這種人把什么攤在桌面上無法無天行所無忌?句句堵得人心塞??! 張子厚向上首行了禮:“太皇太后女中堯舜,若要怪罪微臣口不擇言,還請朝會后斥責臣。如今朱相同意微臣說下去了,那微臣想和姜副將說道說道。還請娘娘允準?!?/br> 太皇太后冷哼了一聲:“準?!?/br> 張子厚轉向姜大力:“姜副將,敢問陳元初將軍的武藝,在秦州能排第幾?” 殿上眾人一呆,大理寺這問話的技巧,有些怪! 姜大力想也不想:“真人不說假話,這小賊雖然叛國投敵,他一身本事著實厲害,他要是在秦州自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卑職在他手下,從沒撐過十招!” “陳元初的武藝要是和齊國公相比,孰高孰低?” 姜大力大聲道:“虎父無犬子,可大老虎還是大老虎!卑職在秦州二十余年,陳元初比起他老子——齊國公,還差這么一大截子!”他張開兩臂比了一下,又往外擴一擴:“這么大!卑職也在齊國公手下練過,從沒走過三招!” 張子厚皺眉:“倘若這老子要教訓兒子,齊國公大概幾招能擒獲陳元初?一百招?五十招?” 姜大力認真思索了片刻:“張理少這話一聽就是外行問的,高手對陣,哪怕相差這么一點點,也可能一招就定勝負?!彼斐鲂≈割^給張子厚看:“齊國公十招內就能拿下他,最多不會超過五十招,陳元初必輸無疑?!?/br> 張子厚驚嘆了一聲,轉頭問蘇瞻:“蘇相,張某和您不和,天下皆知,還請您別故意隱瞞事實。子厚聽聞幾年前高似還在您手下,曾經在您家別院,和齊國公比過武?” 蘇瞻早已明白他的用意,不得不佩服他這么短的時間里想到以此切入,抓住了機會,還一舉讓朱相戴上了挾私怨的名頭。他點頭道:“確有此事?!?/br> “請問蘇相,齊國公和高似,武藝孰高孰低?”張子厚大聲問。 蘇瞻看向陳青,清越聲如金玉擲地:“齊國公認輸了。另外,高似在齊國公七夕遇刺案時有看過齊國公出手,曾坦然告訴蘇某,齊國公非其敵手?!?/br> 趙栩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看蘇瞻,榮國夫人通過九娘說蘇瞻還算是個君子,倒也不能說她眼全瞎了。 陳青沉聲道:“陳某的確不如高似?!?/br> 殿上重臣更是心慌,大趙戰神陳青,坦承不如敵人,真是太毀士氣了。 張子厚點頭道:“這只是武藝而已,諸位臣工毋需慌亂,再高的武藝,千軍萬馬對戰中,總有力竭的時候,何況齊國公領兵布陣之強,神出鬼沒之能,高似是遠遠不如齊國公的?!?/br> 他平生一直被蘇瞻打壓著,最得意的莫過于此時,想到那被鬼神庇佑的女子,張子厚信心大振,越發自如起來。他朝陳青一拱手:“還請齊國公出手拿下姜副將?!?/br> 眾人大驚,只覺得眼前一花,來不及驚呼就都屏息盯著大殿之中。 陳青身形微動,姜大力就覺得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待要出拳,卻已經被人老鷹捉小雞般捏住了咽喉,不由得面色大變,嘴里已被塞了帕子,雙手隨即被反攏在身后,明明僅有一只手捉住了他的雙手,卻如鐵鉗般無法動彈。 陳青一轉身,挾著這粗壯漢子如挾孩童般輕松,已退到大殿門口。姜大力動彈不得,陳青卻輕輕替他拂了拂肩膀,又碰了碰他包扎好的傷口。 張子厚看向眾人:“諸位,請看,姜副將明明是被齊國公擒獲的,可各位若是現在才見到他二位,隔半個東關城,數十條街巷,有誰不覺得他們二人是并肩而立狀甚親密?!” 眾人驚呼起來,鄧宛大聲道:“西夏好一招反間計!田洗怕是有心誣陷陳元初!” 陳青松開姜大力,取出他口中帕子,投擲于地上,并未多看他一眼,冷冷地大步走回自己列班之地,朝張子厚點了點頭。 張子厚看著殿門口有些發呆的姜大力:“姜副將,你可曾親耳聽到陳元初說投降西夏之話?” 姜大力慢慢走回來,搖頭:“卑職未曾親耳聽見?!?/br> “那你可曾親眼見到陳元初殺死或殺傷秦州守城軍士?”張子厚厲聲問道。 姜大力聲音低弱,垂首道:“不曾!” “若你已下定決心叛國投敵,你身邊十步以內就有秦州監軍還活著,你待如何?”張子厚大喝一聲。 “殺了他!”姜大力驀然抬起頭,看向田洗:“田監軍!你——你有沒有騙人?!” 田洗站起身,慘然笑道:“好一招移花接木!好一招賊喊捉賊!田某為訴冤而來,卻反被冤枉?!”他看著周遭眾人的狐疑目光,大聲道:“連姜副將你這樣和我一同出生入死過的人都疑心田某?甕城城門如何得開?鐵鷂子如何屠城的?姜副將你都不記得了?當時城內混戰,陳元初身邊倒下幾十人,他如何留意到我還活著?”他看向太皇太后:“娘娘!微臣不如張理少那般厲害,只有一片丹心可問天!微臣愿一死以證清白!以殉秦州守城蒙難的英魂!” 陳青大袖一翻,卷住了田洗沖向楠木柱的身影,冷冷道:“你也配清白二字?你也配和秦州英魂相提并論?我兒元初的名字,你也配提?” 張子厚整容肅立,拱手向太皇太后一禮,再轉向諸相公:“臣大理寺少卿張子厚,奏請將秦州監軍駙馬都尉田洗押至刑部候審,奏請大理寺同審。奏請刑部、大理寺合派精要人員往秦鳳路一探究竟,查明陳元初被俘一事再行審案,以免以訛傳訛,中了西夏反間計。因耶律似一事牽涉泄露朝廷機密,蘇相有失察之責,臣奏請罷免蘇瞻宰執一位!” 蘇瞻看著張子厚沉靜自若的神情,突然像看到以往的自己,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冷靜犀利的,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以后的朝堂,是張子厚的天下了。 謝相出列,舉起玉笏:“臣附議!”張子厚所言甚是公允,也不是一味偏幫陳元初。無論如何,前線監軍獨自離陣,必須嚴審。蘇瞻的失察,也不可推諉。這樣的處理,暫時穩住大局,是上策。 經此驚心動魄的一役,已無人再咬死陳元初叛國投敵的罪名,只能說此案有疑,信息不全,必須待再查探后才能判定。眾臣紛紛附議,再無爭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