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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至今昏迷不醒,心中怒意更添一層,面上卻風輕云淡,并保持著冷靜與他虛以委蛇。 “如此重要之事臣妾怎敢欺瞞皇上?若皇上不信,盡可讓裴大人來與臣妾對質?!?/br> 皇帝定定地看著她,忽然話鋒一轉:“你很生氣?!?/br> 夜懷央心底大驚,不知自己竭力忍耐的情緒怎會教他看出來,當下便覺得他深不可測到了極點,心念電轉間,她明白此時再強力辯解只會造成反效果,倒不如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方有可能取信于他。 “皇上一定聽過一句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臣妾這輩子都毀在了瀾王手里,一心只想替您盡快鏟除他從而恢復自由,可您卻因為裴大人寥寥數言就懷疑臣妾的忠心,教臣妾情何以堪?難道這世上還有故意犧牲自己的閨譽、陷自己于這種境地的人嗎!” 她越說越激動,怒容也不加掩飾,一雙鳳眸近乎是尖銳地看著楚?;?,這本是大逆不道,豈料楚?;磪s扯開嘴唇笑了,語聲低嗄而森冷,猶如地府冥冥之音,教人心底生寒。 “那天你在這殿中哭得梨花帶雨,果然是裝出來的?!彼徛負嶂姆垲i,每過一處便似覆上了一層薄冰,令那凝脂雪膚為之顫栗,“剛烈似火,才是你夜懷央的真面目?!?/br> 聞言,夜懷央輕輕揚起了螓首,目中一片坦然,內心卻在劇顫,然而她還未說話,楚?;从珠_口了。 “可惜你當時用錯了招數,朕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你越是這樣,朕越要把你許給楚驚瀾?!?/br> 他以為自己裝柔弱是為了勾起他們的可憐之心,從而免去嫁給楚驚瀾的命運? 夜懷央暗自松了口氣,說話卻更加強硬:“臣妾妄自揣度上意,自當受此懲罰,如今一切既成事實,多想無益,臣妾定當奮力為皇上除去瀾王,撥亂反正?!?/br> 這番話說得楚?;待埿拇髳?,他似乎沒想到在強壓和羞辱之下夜懷央還能如此鎮定,把局面看得十分透徹,并將自己的欲求和忠心完美融合,教他再也沒有懷疑她的理由。 “夜懷央,你很聰明,又很狡詐,朕以前怎么就沒有發現?” 楚?;葱煨熨N近,鼻尖幾乎觸到她的頸子,聞著那股淡雅的蘭香,竟莫名覺得無比誘人。夜懷央按捺不動,攏在水袖里的雙手卻已攥緊,指甲盡數陷入掌心,痛如刀割。 要忍耐,她不能在這個關頭功虧一簣。 “不過你當銘記,這些手段可不要用錯了地方,否則,你們夜家就是第二個白家?!?/br> 她顫了顫,低聲吐出一句話:“臣妾謹記皇上教誨?!?/br> 楚?;礉M意地松開了手,掌間殘余的力道將夜懷央摜得撲倒在地,待她從冰涼的地板上爬起來,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已隱入綃帳之后了。 “回去吧,最近無需你做什么了,朕要親自跟朕的好皇弟玩一玩?!?/br> ☆、第62章 迎接 在歇朝前幾日,御史大夫顧詠受人彈劾,被罷免出京,無獨有偶,吏部例行考銓時出了差錯,一連串的人都遭受了處罰,其中就有裴元舒。這接二連三的事情終于讓夜懷央明白,原來楚?;凑f的玩一玩是這個意思。 他已經厭倦了失敗帶來的挫敗感,當楚驚瀾歸政已經成為無可避免的事情時,他決定順水推舟,讓楚驚瀾陣營的人浮出水面,然后再一個一個解決他們,直到把楚驚瀾的羽翼剪除干凈,最后再來對付孤立無援的他。 但楚?;从幸稽c沒想到——顧詠本就是計劃中被犧牲的那顆棋子。 王都南門。 年關將至,出入的百姓已經不多了,又逢大雪,城門外的官道上一片蒼茫,幾乎連路都看不清,更別提人影了。 一輛簡陋的馬車停在背風的斷壁旁,車漆已暗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輿架和輪軸用的也是極為廉價的材料,風輕輕一吹,從上到下都在搖晃,簾子被車夫使勁按住才能勉強不被吹跑,看起來甚是凄涼。 顧詠穿著一件灰白色的夾襖端坐在車廂內,雙手攏在袖中,取暖之物只有個巴掌大的小爐子,膛內的幾顆小炭頭閃著微弱的紅光,發出的熱量還不夠熱杯水的,以致邊上的仆人不斷呵氣搓手,他卻只是安然閉目養神,仿佛一點兒都不覺得冷。 過了許久,仆人忍不住了,主動開口勸道:“先生,這天氣實在太惡劣了,我們再耽擱下去,等會兒怕是要被風雪堵在半道上了?!?/br> “再等等?!鳖櫾伒煌鲁鋈齻€字,眼睛都沒睜開,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仆人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好時不時掀起簾子瞟一眼,期待著來人盡快出現。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他愿望,城門那頭忽然響起了嗒嗒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聲音漸重,不久,茫茫大雪之中浮現出一人一馬的輪廓,踏著冰屑飛馳而來,很快就到了馬車邊上。 “顧先生,在下來晚了?!?/br> 來者是個年輕人,翻身下馬之后朝著車窗拱了拱手,單薄的衣裳下肌rou賁起,一看就是練家子。仆人瞧他長相頗兇,心里便有些發怵,顧詠卻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還對他還施一禮,極具儒者風范。 “麻煩小兄弟在這風雪交加的天氣跑一趟了?!?/br> 年輕人心里一暖,剛肅的面容泛起了笑意,“顧先生哪里的話,能為您這種德才兼備的長者送信是在下的榮幸,只是以防被人跟蹤就繞了些遠路,所以才來遲了,還望先生海涵?!?/br> 顧詠溫聲道:“小兄弟言重了,老夫多等些時候不要緊,安全為上,切不能拖累了你家大人?!?/br> “先生大義,在下敬佩?!闭f完,年輕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顧詠,“這是大人讓我捎給先生的,請先生看完之后立刻焚毀?!?/br> 顧詠拆開信封一看,上面只寫了幾行小字——今日無法相送,來日定當親迎,賢兄且回鄉安住,朝中一切就交給愚弟吧。 閱完之后顧詠似乎頗為欣慰,臉上褶子都擠在了一起,花白的胡須亦微微顫動,隨后將信紙攢成團扔進了爐火之中,并轉過頭對年輕人說道:“請小兄弟幫老夫傳一句話,時局險惡,賢弟當多加小心,三殿下便托付給他了?!?/br> 三殿下是他們這幫老臣子以前對楚驚瀾的稱呼,既然他如此說,看來那人亦是楚驚瀾的舊臣。 “在下記住了,這就回去轉達給大人?!蹦贻p人稍稍退了一步,然后恭敬地鞠了個躬,“恕在下無法遠送,愿先生一路平安?!?/br> 顧詠笑著頷首,旋即放下了簾子,車夫甩起長鞭,馬車終于晃晃悠悠地啟程了。 前路依舊風雪迷眼,路面亦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