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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這男人變幻了姿勢,放開了她。那桂子,倏地一下,就落了地,跌進了泥里。 夏侯鈺舉起那厚厚老繭子的大掌,輕輕幫懷里的可人兒彈掉鼻翼,臉頰上的灰,在看到懷里的人兒因他的動作又一陣輕顫后,心頭也跟著一窒。 他清了清喉嚨,又道: “夏侯訣,快不是你的駙馬了。這一世,我不會讓你再不明不白跟著我了?!?/br> 說完,夏侯鈺又蹲下身來。 西淳瑩今兒穿著一襲鵝黃曳地雛菊雅綴百水裙,外罩一品緞繡飛蝶氅衣,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 裙擺熠熠勝雪,卻又淡薄如霧,如空谷幽蘭。 撩起西淳瑩的裙擺,又脫下玲瓏的繡花鞋,露出嫩白的一截小腿。 西淳瑩一驚,大庭廣眾之下,夏侯鈺這廝又要干嘛? 不曾想,夏侯鈺卻是將一個銀鐲套在西淳瑩的腳上。 那腳鐲,簡約的纖細流紋,上頭兩端各綴以皓月繁星。 是星月鐲! 前世洞房花燭夜夏侯鈺親自給她戴上的。 這銀鐲,據前世夏侯鈺說,是將長在北胡狼王洞中的一種植物櫻洛,溶進白銀中一起鍛造而成的。 有警戒百毒之奇效。 如果戴著它,吃下一點點毒物,西淳瑩就會渾身奇癢。 最特異的是, 這鐲子,它有靈性,能認主。 夏侯鈺說,用自己的血喂過櫻洛。 戴著它的時候,只要西淳瑩和其他異性有過親密接觸,里頭的櫻洛就會釋放出一種排斥性的色素,鐲子就會開始發黑。 前世西淳瑩沒少吃過這鐲子的苦頭。 每次那人從北胡回來,都要先檢查這鐲子,一看開始泛黑,就開始扒拉她的衣服。 等扒開一層層的衣服嗅遍身體各個角落,都依然一無所獲的時候。 這人,就又開始,又開始。。 反正,這是個討人厭的鐲子。 “我,我,我,我不戴這個?!?/br> “瑩兒乖,前世就是擅自脫下這銀鐲,才死于非命的,還敢跟我犟?!?/br> 等鐲子戴好,夏侯鈺突然又一把將人撈進懷里。 “瑩兒,前世,有吃過什么奇怪的人,給過什么特別的東西嗎?” “什么?” “你的病,太過離奇。綠鄂那丫頭說,初起只是平常的傷風之癥,等發現不對勁,就已毒入心脈,藥石罔靈了。我在你的尸身上沒看到星月鐲,逼問她們鐲子的下落,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br> 前世!綠鄂!前世她死后,夏侯鈺竟還逼問過綠鄂?。?! 西淳瑩兩眼放光,緊緊抓著夏侯鈺的袖子,一臉期待地問: “前世那兩個丫頭,后來怎么樣了?” 夏侯鈺卻突然眼眶泛紅,他別過臉去,哽咽著說著的,卻不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瑩兒,你為什么就不能聽話呢?多少人為了你前撲后續灰飛煙滅。你可知,你這條命,又是多少條命換來的?要珍惜啊。真要懂得珍惜啊?!?/br> 夏侯鈺的話里含著nongnong的悲嗆,讓西淳瑩心底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灰飛煙滅?誰灰飛煙滅?又是,什么意思? “將軍,北胡來的飛鴿傳書?!备睂⑼貅腼w跪地,畢恭畢敬將一信箋呈上。 “知道了,退下吧?!?/br> 夏侯鈺放開對懷中人兒的桎梏,信手拿過那信箋,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王麟飛得令后面無表情地又遁去了。 反倒是西淳瑩登時就漲紅了一張俏臉。 信箋上寫著些什么呢? 西淳瑩突然腳下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栽倒,卻被夏侯鈺大手一撈,又撲倒在了夏侯鈺的懷里。 眼角的余光只瞥得到上頭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倒是首行末尾有個什么什么鹽池。 鹽池?夏侯鈺已經控制了北胡的鹽池嗎? 北胡蠻荒之地,大多以遷徙游牧為生,草原各部落都是在馬背上爭奪勢力,進行邦交,因此,鹽貿易,對草原五部落來說,關乎命脈。 控制北胡的鹽池,可以說,直接等同于控制了整個北胡了。 可是,洪珪能坐以待斃?北胡草原五部落會任人宰割? 還有,西淳瑩,如若夏侯鈺這么快就能滲透,并用獠牙咬掉北胡的鹽池。 那你真地要盡快。 擺脫夏侯一族,隨便找個郎君嫁了。 過你無波無瀾的安穩人生。 西淳瑩回到自己的寢宮朝曦宮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擦黑了。 綠鄂說小廚房做了公主最喜歡的清蒸大閘蟹。 螃蟹都是來自內海,一只只長得十分結實,用敞口藤籃裝了滿滿一籃,等小廚房蒸出來,那香味,能吃得舌頭打結。 “公主,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笨粗鞔粳摵薏坏脤Ⅲπ反笮栋藟K的樣子,綠鄂笑著直不起腰。 “哼,就是要將這沒長眼,橫著走的,全部吃到肚子里?!蔽鞔粳撘贿呁轮窔?,一邊憤憤不平。 “不是,公主,夏侯將軍又哪里惹到您了?你之前不是見到紫燊宮就繞道走嗎?”綠鄂狐疑地問。 話說,綠鄂丫頭是十分不解啊,沒長眼,橫著走的,這說的,除了夏侯鈺還有誰? “嗯,綠鄂,晚上,本宮打算夜探紫燊宮,夏侯鈺身上有樣東西,可能對我們以后擺脫夏侯一族非常有用?!?/br> 吃著,西淳瑩像突然想起來一樣,又道。 其實,西淳瑩打的算盤也很簡單。既然夏侯鈺挖空心思讓夏侯訣當成不駙馬,她何妨不坐收漁翁之利呢? 至于夏侯鈺,等踹掉了夏侯訣。 到時候再拋出夏侯鈺勾結北胡謀反的證據。 嘿嘿,到時候,還怕父皇母妃強壓她去成親嗎? 難不成,讓她嫁給一個通敵叛國的? “綠鄂,今晚讓芯兒照吩咐行事?!?/br> 芯兒,就是那個紅夙領回來,幫她們弄半夜磷火的宮女。 “對了,你的磷火,怎么樣了?” “沒,沒問題?!?/br> 綠鄂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斗志滿滿的西淳瑩絲毫沒察覺。 ☆、第十二章 夜訪 想著當晚估計要折騰一整宿,西淳瑩讓綠鄂在更夫敲三更的梆子的時候再叫她。 洗漱完,她早早就上塌歇下了。 卻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 索性,披上外衫倚窗望月。 每日晨起,朝曦宮的第一縷陽光定是傾瀉在她閨閣內的。 以前每日晨昏定省,嬤嬤都要掀她被子好幾回,將她搶拖出被窩,才趕得上御書房的課。 夏侯訣是她的伴讀。 而那時候夏侯鈺在哪里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近幾年突然冒出來的。 好像突然地,從夏侯一族憑空長出了這么個叱咤風云的人物。 近些日子,西淳瑩一直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