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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橫插進了沈芳年不遠處的沙地。連兩匹馬進食之后都開始伏地而眠,他卻不能睡,不知這四周的動物會否夜間來這里取食取水,他總不能真讓狼把沈芳年叼去。 ☆、第九日:啟程 沈芳年是被自己臉上那一點點冰冰涼涼的觸感弄醒的。半夢半醒之間,她抬起手碰了碰,沒有在意。過了一陣,又有同樣的感覺襲來,她惱怒這頻繁打擾她美夢的惡作劇,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想要像雄獅一般發出怒吼,可發出的聲音卻沙啞干澀如同小貓嚎叫:“誰呀?!” 她轉頭便看見謝昉就在她邊上。也許是晨光的渲染,也許是她剛剛睡醒視力沒有恢復,竟然覺得今日的謝昉和昨日相比怎么又豐神俊朗了些?都說相由心生,這人為何能壞事做盡依然有副好皮相? “沈大小姐,睡得可還舒服?”謝昉冷冷問道。 沈芳年還在疑惑的盯著他,呆呆的道:“還好,就是肩膀有些疼?!彼K于發現了什么,連忙湊過去看個仔細,邊道:“謝大人,我知道你為什么變好看了。你!洗臉了!” 謝昉有些無奈,原本還算矜持的一個閨秀,讓這沙漠折磨的心態都崩了。 沈芳年走向那個周圍有不少土方的坑邊,只見不大的坑洞,有大半個人高,里面淗著一泓不算清冽但還算透明的水。許久沒有動靜,泥沙都沉到了水底。她俯下身來,雙手一捧,湊到了嘴邊。涼涼的水觸碰著多日來干裂的雙唇,雖然水有點土腥味,已經足夠令人欣喜愉悅了。 “我辛辛苦苦挖了一夜,沈姑娘坐享其成,可有何感想?” 先咕咚咕咚幾口,她才敷衍道:“謝大人,你太能干了?!闭f完又咕咚咕咚幾口。正喝得酣暢,卻忽然被拽著后衣領被拎離了水眼。 “洇洇嗓子得了,缺水久了不能立即大量飲水的?!敝x昉沉聲道,“先去拿水壺灌水,裝走果子,我去牽馬來喝水,該走了?!?/br> 沈芳年自知理虧,只能不情不愿開始勞作。兩匹馬兒夜間已經又被喂了一回,胃口真是不小,將那沙棘叢吃光了幾乎一小半。沈芳年將剩下的沙棘果摘下,不多不少,剛好裝滿了整個食盒。她又取出了水壺,見里面的水也見了底,再不喝恐怕也會變質,便拿給謝昉示意他喝光后,再拿去那臨時的水井盛滿。然后她又撈起了一些水撲在自己的臉頰和脖頸,沾濕了衣袖和覆面用的白巾,在這日頭漸漸爬升的沙漠中獲得一絲清涼。 沙漠中溫度開始上升,這一口小水坑也不會存留較長時間了,眼看那剩的半坑水開始渾濁,謝昉牽了兩匹馬來喝個痛快,正好啟程。 還似昨天,他們共乘一匹,其余輜重被放在另一匹馬上。 “這兩匹馬也是倒霉,怎么就讓大管家看上了?!弊隈R上的沈芳年嘆著氣輕輕撫摸著馬的鬃毛。 謝昉不屑的聲音卻從后面傳來:“沈姑娘不覺得比起這兩匹馬,我更倒霉嗎?” “謝大人若不是故意為難我們,自然不會遇到沙匪了?!鄙蚍寄暌幌氲侥侨者€是生氣。 謝昉反問道:“我閑的,大太陽底下待半日,就為了故意為難你們?那叫執行公務,你懂什么叫執行公務嗎?” “執行什么公務?有文書嗎?”沈芳年趾高氣揚。 謝昉卻沒有回答她,而是道:“你知道你為何會一覺醒來肩膀痛嗎?” “不知道?!鄙蚍寄瓴恢罏楹嗡麜D移話題,只是忽然左肩感到一陣壓迫,那只手微微向后發力,她的肩背驟然僵硬,終究還是向后倚了倚。 “在馬上的姿勢不對,一直拿著勁,自然會肩痛?!敝x昉的語氣平常。 她昨日確實一直有意向前微微傾身來著,她還不習慣和男子一同騎馬。如今被他板著放松肩頸,幾乎成了倚在他的懷中。偏偏他還如此不當回事云淡風輕,讓人不好說他藏有壞心輕薄。她的一腔惱怒無處可訴,只得以沉默表達反抗。 馬幾乎是在以悠閑散步的速度在沙地上行走,她開始惆悵,曹延祿騎馬五日,照他們的速度,就算能一分不差的照正北走,恐怕也要十日吧,若是途中馬支撐不住,那就要更久了。 擔憂了一會能不能順利到達沙州城后,她終于覺得安靜得十分難熬,開口道:“謝大人,我問你一個問……” 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不行。你還沒有回答昨日的問題?!?/br> 沈芳年腹誹了一陣他斤斤計較,才道:“我和你不同,家中就我一個獨生女兒,如今父母都不在了,自然無牽無掛?!?/br> 謝昉問道:”北京禮部還有一位沈尚書,不知道與沈姑娘是否同宗?“ 沈芳年驚訝道:“禮部沈尚書是我叔叔,只是現在他早就不認先父為兄長了,這事當年鬧得沸沸揚揚,謝大人不知道嗎?” 謝昉點了點頭,道:“東廠通曉京城所有大小官員的所有日?,嵤?,當時沈氏兄弟不和,我也略有耳聞?!?/br> “那年我祖母在南京過世,家人將消息送到北京,二叔即刻決定回鄉守制丁憂,但家父卻因為主持的新政剛剛步入正軌而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沒有回鄉?!闭f到這一段,沈芳年總覺得還是有些憂傷。 “記得當年令尊的新政是打算以鐵腕削太監的權?!敝x昉道,“新政推行險阻重重,剛剛有了進展卻要離京三年,令尊不想放棄,也是合理?!?/br> “可是二叔就是這么固執的認為父親是為不孝,從此斷絕了兄弟情誼?!鄙蚍寄陣@了口氣,“姑母遠在大同府,也無力說和。三年過去了,二叔一家又回了京,可這京城中兩座沈府就再也沒了往來,直到我父親去世。二叔家有一個堂兄,一個堂妹,我已經許久沒見了?!?/br> 謝昉道:“其實凡事都有好的一面,沈姑娘也不要過于傷心?!?/br> “哦?有什么好的一面?我怎么看不到?”沈芳年吸了吸鼻子。 “若不是當年令尊堅持推行新政,削了東廠的權,義父也不會回到司禮監,一躍成為掌印太監,而我的仕途也不會……”話還未說完,他便遭受到了一下肘擊,力氣不大,卻剛好碰到他的傷口。 沈芳年若無其事,“我已經回答了謝大人的問題了,現在我可以問下一個了不?” “隨便?!?/br> “謝大人閑時都如何打發時間的?”她真的很好奇。 “我很少會閑著?!?/br> “……”沈芳年兩眼一翻,這個天還能不能順利聊下去,她又循循善誘道:“可是,總會有一些閑著的時候吧?” 謝昉道:“在京城時,東廠、錦衣衛一旦審起案來都是不分晝夜,時常等我回家都已經深夜。若是天色尚早,我便會先去探望時常生病的舍妹。有時義父在外宅,我還要去請安。再將宅中的事情都處理好,也要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