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特么一晚上去哪兒了？為什么不接電話？！”

聽著對方壓抑的責備，穆其風意外地震了下肩膀。

很顯然，對于大晚上一個人蹲門口專等自己這種事，他還沒什么心理準備。

“楊碩？”抬手望了眼表，穆其風并不掩飾自己的意外，“這個點——你怎么在這兒？”

“當然是等你！”楊碩咂嘴。

“……”穆其風一愣。

反應了一會兒他才挑眉：“等我？——你有事嗎？”

“沒事我在這兒等你我特么是有病是吧！”

語氣很沖地嚎完，楊碩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今晚自己不是為了找對方麻煩。

煩躁地側開眼，他緊急煞住自己滿腔三字經，伸手把頭皮抓得嗞嗞響：“——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吼你?！?/br>
“沒事?！蹦缕滹L倒是絲毫沒受他影響般，平靜地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朝樓道揚了揚下巴，“你站了很久吧，有事上去再說?！?/br>
言畢，沒再說什么，他轉身帶路進了樓道。

楊碩張了張嘴還想說抱歉，但穆其風身影已經沒入樓道。

進對方屋子時，楊碩有種天堂的錯覺。

一瞬包裹他的暖意浸潤了他每根被冷風凍結的神經。

穆其風把大衣脫下來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不知為何，楊碩看著對方動作，總覺得對方的反應似乎有些滯頓。

那種臉色像是剛參加過誰的葬禮般凝固而木訥。

側眸瞄了眼楊碩，穆其風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淡淡開口：“渴么？”

楊碩搖頭，也脫了外衣放在沙發背上。

見對方沒喝水意圖，穆其風點了點頭：“你找我有什么急事么？”

楊碩習慣性地搔著頭，開始組織語言。

“其風——”

“……”穆其風看著他點了點頭。

“——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br>
穆其風眉梢皺了一下，但還是那種黯淡無神的視線：“你說?！?/br>
“——顏彬生日那天……”楊碩開始左顧右盼，手足無措地打磕巴，“呃、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蹦缕滹L不假思索地回應。

“……”楊碩怔了一下，完全沒料到對方如此爽快。

他下面準備的那一套面對穆其風質疑的回應突然毫無用處，不禁有點局促起來。

“嗯啊”的支吾了半天，他才又憋出一句話：“其風，對不起——”慘淡地扯著唇，他暗暗咬著后槽牙，“我那天也不知道抽得什么瘋，突然就——”

“喂?！痹频L輕地打斷楊碩，穆其風淺笑，“我說怪你了么?！?/br>
楊碩凝視著他：“那、那你們……沒事吧？”

“嗯，沒事?！蹦缕滹L笑意沒減。

但楊碩還是輕松看出對方唇角弧度的機械。

“我會去跟他解釋的——”楊碩胡擼著腦袋，“那天晚上我確實——哎，喝多了吧還是什么，突然就特么發神經了?！?/br>
“我說過了不是么，不怨你?！?/br>
“不是的，其風，我——”

“我跟他告白了?！蹦缕滹L一只手松垮地插在褲子口袋里，輕輕打斷對方。

“……”楊碩一瞬碰壁般僵住了。

“所以沒事了?！北３帜敲婢甙愕男v，穆其風點了點頭。

“你、跟他、告白了？”楊碩一點點往外蹦。

“對?！?/br>
“那他……怎么說……”

穆其風轉身落座入沙發。

仰身靠著靠背，他盯著天花板，兀自無言。

“他——拒絕你了是吧？”楊碩試探地詢問著，同時也發現心下自己居然可恥地在渴望這種情形。

“他說他想靜一靜?！鄙焓帜笊厦忌?，穆其風閉著眼嘆出這一句。

顏彬痛苦地說著“拜托，別這樣”的臉，他這輩子大概是忘不了了。

“那就是說……他沒拒絕？”

“算是婉拒吧?！蹦缕滹L睜眼聳了聳肩，“對他來說，已經到極限了應該?！?/br>
——他知道對方對同性戀有多排斥。

自己憑借著兩人交情逃開了對方一臉惡心地說“滾開死基佬”什么的已經算是萬幸了不是么。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聞言，穆其風笑著把頭仰倒沙發背上，再次閉上眼。

楊碩不知道對方那個笑里到底擠著多少無奈和苦澀。

沉默了許久，穆其風才開口：“放棄吧?！?/br>
楊碩有種聽到天籟之音的錯覺：“什、什么？”

“放棄?！秉c頭，穆其風坐直了些，堅定道。

“你——要——放棄？”楊碩就感覺跟聽地球宣誓再也不繞著太陽轉般感到簡直奇跡。

“如果他還愿意接受我做他哥們，我會放棄，不讓他再困擾?！?/br>
——至少，還能留在那小子身邊。

“如果他不接受你……？”楊碩動了動喉結。

“我就離開?！甭柤?，穆其風看上去很輕松。

“……離開？”

“嗯?！币荒樀ǖ貜纳嘲l上站起，穆其風調侃著，“怎么，你不一直這么希望的么?！?/br>
“……”楊碩聞言，渾身一激靈，僵硬原地。

“之前你就勸我說什么天涯何處無芳草?！蹦缕滹L瞥著他那石頭臉笑，“怎么，我真要放棄，你還有問題了？”

“沒、沒問題?！?/br>
他要覺得有問題一定是腦子進水。

“行了?！蹦缕滹L再次舒了口氣，淡笑，“挺晚的了，今天害你等這么久，真是抱歉了?！?/br>
“其風——”楊碩垂頭盯著地面，沒看他。

“嗯？”穆其風躬身向前整理著茶幾上物件，沒抬眼。

“有件事，我知道現在說不妥——但我還是想問問你?！?/br>
“問吧?！?/br>
現在穆其風覺得自己也沒什么不能回答的東西了。

“如果——呃，我是說如果?！?/br>
“……？”

“有人——喜歡你的話……”楊碩抓頭，“你、你會接受么？”

“有人喜歡我？”穆其風嘆笑，“——你別假設些不符合實際的?！?/br>
“如果……真有的話，你會接受么？”

穆其風停下手中動作，抬眼不解地看向楊碩。

被對方詢問的視線戳中，楊碩愈加不自在地動著腿。

觀察了會兒對方，穆其風開口：“不會?！?/br>
“……”

“接受就是傷害對方吧?！蹦缕滹L垂眸，繼續收拾茶幾。

“怎么可能是傷害？”楊碩咂嘴，“他——可能會很開心啊?！?/br>
“開心？”穆其風苦笑，“不管是誰，都沒那么大心面對一個心里沒自己的人吧?！?/br>
“……”

“就算我選擇放棄顏彬，也不代表我不愛他，你明白么?！?/br>
“……”

“這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