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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種雖才華橫溢,本身卻無欲無求之人,那可真的是慪也要慪死。 這不,書局的張掌柜一大清早就開始唉聲嘆氣,像這種被放到下面來的掌柜,無時無刻不希望能去總局大顯身手,偏大青山這一帶并不算富庶,讀書做學問的有之,卻并不算太多,且很多人并不將就筆墨檔次,只道能用就成。如此一來,他所管轄的書局年年收益都是落后的,雖不至于倒數第一,可最好的一次也才堪堪擠入前十。 一想到自己可能一輩子老死在這破縣城里,張掌柜就忍不住長吁短嘆。尤其昨個兒府城總局派人來下面傳話,只道來年是科舉年,屆時必有四面八方的學子趕來應試,急需大量墨寶,要求下面每家書局至少提供中品墨寶一百份,若是有上品的,則以一抵十。 張掌柜愁??! 他要是自個兒能上就自個兒上了,不吃不喝不睡也要將任務趕出來。關鍵是,他不行??!當然,若是他有這個本事也就不用留在這破縣城里了,去府城當個清客就成,素日里念念書做做學問,每個月交個三到五幅字畫,小日子輕松自在,多好??! 正發愁著呢,身畔的小徒弟忽的怪叫一聲,就是那種想要驚聲尖叫又徒然間被強壓下來的怪叫聲,盡管音量不大,可因著離得近,忙著自哀自怨的張掌柜很是被唬了一大跳,反手就往小徒弟的后腦勺拍了一巴掌。 緊接著,他就笑開了花。 “這不是謹元嗎?今個兒外頭吹的是什么風,竟是將謹元您給吹來了!”張掌柜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還不忘回頭兇他的小徒弟,“還愣著做甚?快去倒茶!” 小徒弟一溜煙兒的跑了,張掌柜也走到了孟秀才跟前,見孟秀才將身后的書奩放了下來,他忙搓著手湊上前細看。 孟秀才跟他認識近十年了,知曉他的為人,故而也不覺得冒犯,而是索性將書奩打開,遞到了他跟前。 張掌柜低頭一看,登時喜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朵邊了:“這么多?怎的這么多?太好了,這下我不用被上頭訓了,年終紅包也能拿個大的了。謹元喲,你可真是我的救星?!?/br> 待張掌柜將書奩里的所有書畫都拿出來,小心翼翼的展開細看后,笑得簡直連牙豁子都露出來了。足足半刻鐘后,張掌柜檢查完畢,又在心頭估算了價格,抬頭看向始終不曾言語的孟秀才,歡喜的道:“謹元你這回想換什么?對了,前兩日剛到了一批京香墨,我特地給你留了兩盒。還有上好的五彩墨,可要一盒?” 一般的書畫都可以用銀兩收購,而對于上等的書畫,售賣者會提出一些特殊的要求,文房四寶是最常見的,偶爾還會要求孤本典籍,當然不是直接贈送,而是給予謄寫一份的機會。 張掌柜跟孟秀才相識近十年,對他也算是有幾分了解。說起來,孟秀才這人并不常提要求,甚至在很多時候都是不提要求的。然而,張掌柜并不因此感到高興,只因孟秀才這人有點兒“懶”。 也不能說他有多懶,畢竟年僅十四就能考中秀才,實乃天才中的天才??上н@位天才一心只讀圣賢書,對于賺錢一道絲毫不在意。在他看來,衣裳用于保暖,吃喝用于果腹,這些都無需太在意,唯一略耗費的筆墨他也并不一味的追求高檔奢侈品,只要用著順手就成。 因此,孟秀才極少往縣城趕,因為他每賣出一幅字畫,換取的文房四寶并銀兩足以他花用個一年半載的。且自打他父母雙親過世后,他來得就更少了,因為周家那頭幫他解決了衣食困擾,他只需要自己解決筆墨消耗就成。 虧得張掌柜不知曉內情,他要是知道因著周家的“多管閑事”,害得原本一年能收兩三幅字畫變成一年最多一幅后,他絕對能當場哭出來。 不過,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周家這三四年里擋了張掌柜的進項,卻也間接造成了孟秀才此行。 “不需要墨,我那里還有五盒?!泵闲悴诺男宰颖揪颓謇?,自打父母雙亡后,更是極少與人來往,就算面前的張掌柜笑得一臉的熱情,他也只是語氣冷淡的道,“全部換成銀子,我來年要在縣城置業?!?/br> “縣城置業?”張掌柜驚訝的挑眉,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驚喜連連的道,“謹元你終于決定要離開那破村子了?縣城好啊,回頭要是你完成了書畫,我可以上門去取,還有你若需要什么,只管使喚個街邊的孩子給我捎個口信,我立馬送上門去!” “這事兒往后再說,你先估價吧?!?/br> 張掌柜一想,也是這個理,左右如今還是冬日,沒的寒冬臘月置業搬家的,起碼也得等來年開春再說。當下便忙扒拉過一旁的算盤,噼里啪啦的開始估算、統籌。 說起來,這位張掌柜也曾經是個讀書人,曾經跟孟秀才有過幾年的同窗之誼。論天賦,他大概同大金類似,不過他顯然沒有大金的魄力,愣是在讀了二十年之后,才勉強相信自己不是讀書的料。 那一年,他已二十八,即將步入三十而立之年。先前他連著無數次參加童生試,每次都死在了第二輪府試上頭。那年是他給自己最后的機會,要是再通不過,他就聽從家人的安排,去南溪書局找個活計。結果,當然已經很明顯了。 童生試分為三個階段,縣試、府試、院試。張掌柜一直卡在第二輪上,第一輪倒是每次都過了,就是險險的低空掠過。而就在他徹底死心放棄的那一年,年僅十四歲的孟秀才輕輕松松的連過三輪,成為了這一帶最年輕的秀才。 有時候張掌柜也在嘆息,小時候只知曉要努力要勤奮要苦讀,卻沒人告訴他,天賦比努力更重要。當然,孟秀才也是極為刻苦用功的,這一點絕對不能否認,可若論天賦,兩者卻是天壤之別。 回想著往事,張掌柜也將書畫的價值估算出來了:“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我就給你拉一些,統共八幅上品字畫,算十五兩一幅,本該是一百二十兩,我多幫你每幅字畫多添二兩銀子,一共一百三十六兩銀子?!?/br> 一旁的小徒弟沒等掌柜的使喚,就急急的取了銀票過來,孟秀才卻并不接,而是拿眼看著他,道:“你有事拜托我?” “對對?!睆堈乒裥Σ[了眼,搓著手道,“是有事兒拜托謹元,不過甭管你是否應允,都無妨?!?/br> 每次收購一副上品書畫,張掌柜都能拿到三兩銀子的分成,因此讓出的二兩銀子本就是屬于他的,并不會招致上頭人反感。倒不是他要當濫好人,而是孟秀才給的八幅字畫讓他將原本大可能完成的任務已經成功了大半,雖說還差兩幅,可要在數月內收購二十幅中品字畫還是很容易的。當然,若是孟秀才愿意答應他的請求,那就更完美了。 這般想著,張掌柜忙笑著道:“事情是這樣的,先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