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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后,便南下江北一帶幫著安頓流民。只是他白身一個,不便打攪地方官,便只是四處化緣,宣法講道,從當地富戶那里籌些善款來解燃眉之急,日前了然大師托人捎回一封私信與臣,訴說災情嚴重,讓臣弟盡快想辦法,然而信中提到江北疫情之嚴重臣竟聞所未聞,信剛收到,真實情況尚未核實,江大人方才一時情急嘴快,皇兄不要怪罪?!?/br>雁王說著,不帶煙火氣地掃了呂侍郎一眼,隨后目光又似有意似無意地掠過面色鐵青的方尚書。李豐深吸一口氣,森然道:“六部九卿、軍機重地,沒有聽到一點消息,倒被一個……一個布衣破缽的苦行僧人xiele底,此事如果屬實……”他沉默良久,咬牙切齒道:“朕倒不知道這朝中是誰一手遮天了?!?/br>大殿群臣“呼啦啦”地跪了一片。☆、第84章暗潮呂侍郎后背爬滿了冷汗,整個人已經蒙圈了。方欽心里暗嘆一聲“扶不起來的東西”,上前緩緩道:“皇上先請息怒,臣倒是覺得此事未必真像了然大師說得那么嚴重,江北濕熱,夏日難捱,流民又體弱多病,想來個別幾個發熱癥也并不稀奇,不一定就真是疫情?;噬舷?,倘若真有人有一手遮天的能耐,為何別人都攔得住,偏偏攔不住了然大師送信回京呢?”長庚頭也不抬地聽著,聽到這句,便輕笑了一下道:“方大人這話我沒聽明白,您是說了然大師分不清什么叫‘疫情’,什么叫‘熱癥’呢?還是說那和尚膽大包天,構陷一方重臣?再或者是本王沒事找事,隨便偽造了個什么證據,打算排除異己呢?”方欽忙后退一步:“皇上明鑒,臣萬萬不敢?!?/br>李豐方才一皺眉,長庚便從善如流地拱拱手:“我少不更事,心直口快,方大人別往心里去——了然大師每月初一十五焚香祈福,會手繪一張平安符封入錦囊中托驛站寄給臣,許臣些國運昌隆、皇兄康健之類的祈愿,平安符封口之后是不便隨意拆開的,皇兄也知道,然而近日臣收到的幾封平安符卻有被拆開后重新裝回去的痕跡,也不知是誰見不得臣弟這一點小小私愿……”方欽被他哽得不行不行。長庚從懷中摸出一封東西,并不是顧昀頭天晚上見過的那封信件,而是一把古舊的、不知攢了多久的紙條,指肚寬,又經過拼接后給重新黏在了一起,每一張紙條上都是一串不知所云的墨跡,然而并排與旁邊的字條拼在一起,卻能在繁復的花紋下看出一篇完整的字,連在一起便是:“江北疫情嚴重,死者遍野,驛站路封,往朝廷早作打算?!?/br>長庚:“一行字分成四片紙,打亂順序寄過來,以梵文及圖騰紋理遮掩?!?/br>隆安皇帝是認得了然字跡的。方欽正要開口,長庚卻搶在他準備說的話截了胡。長庚:“但誠如方大人所言,此物畢竟非正當渠道所得,真假尚且存疑,故而臣弟未曾立刻上報,本想今日奏請皇上,請皇上許臣下江北查看流民情況,以便安頓,順路也可以核實此事是否屬實,只是江大人一時情急嘴快,居然就這么說出來了?!?/br>江充忙十分有眼力勁兒地磕頭道:“皇上恕罪?!?/br>此言一出,雁王的弦外之意讓在場眾人當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方欽腦袋都大了——雁親王又要南下!“法不責眾”在雁王這里是沒有意義的,上回從南往北,走一路殺一路的壯舉還歷歷在目,他好像一點也不怕朝中沒人干活,一點也不在乎樹敵萬千,說殺就殺,不群不黨,誰的面子都不給——反正他是皇上的親弟弟,只要不謀反,沒人動得了他。方家一度想向雁王示好,每次都被他不輕不重地擋回來。想倒手給雁王送禮的,頭天送過去,第二天印著靈樞院特制防偽的烽火票就會送上門,他不好財,也不好美色,也有人送過美人,隔日就退回來,實在退不了,便往雁王府一丟讓他們打掃院落——雁王府空殼一個,自建成,雁王就沒回去過過一次夜。眾人踏破門檻的方家嫡女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一開始有人惦記上雁王空懸的正妃位,削尖了腦袋將門路走到后宮,誰知后來皇上也不知是吃錯了什么藥,因為這事連皇后都發作了一通,原話是“無知婦人少把手伸到前朝”——簡直是要縱容這弟弟孤獨終老,一時間此事愣是沒人敢提了。方欽見機極快,話音一轉,立刻道:“皇上,臣聽說不少歹人混在江北流民中,見天鬧事,那地方離前線又近,又有洋人虎視眈眈,王爺身份貴重,再者軍機處不能一日離開王爺,白龍魚服入那亂處,恐怕太冒險了?!?/br>李豐皺起眉,轉向長庚道:“著人去查就是了,什么事都要你親力親為,像什么話?”他一方面有點欣賞長庚這種但凡有目標就抓住不放、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輕狂氣,覺得此人即得用,又不會城府太過,讓人有失去安全感,再加上長庚是他唯一一個兄弟們,哪怕少時兩人不在一起長大,談不上什么情分,值此國破家亡之際,李豐也別無選擇,只好將他那點無處安放的親情勉為其難地落在長庚身上。不過隆安皇帝放心的同時,也不免有點頭疼,雁王平時待人溫和體貼又沒架子,辦起事來可不是那么回事,兵臨城下時他就敢把自己的尚方寶劍扔回來,如今管著軍機處,犯到他手里的不管是誰,一概六親不認。李豐:“此事不用說了?!?/br>長庚:“皇兄,江北之地流民眾多,四面八方都有,不知是個什么情況,我們連看都沒看一眼,只在朝中大談特談如何安頓他們,不也是紙上談兵嗎?既然現在諸公各自有理,誰也拿不出個章程來,不如由臣弟走一趟,回來再向皇兄稟報?!?/br>李豐眼角跳了跳,就在這時,一直當壁花的顧昀忽然慢悠悠地出列道:“既然雁王有這個心,皇上不如成全了吧,倘若江北貪官污吏橫行,別人也不見得有分量壓得住,要是不放心,臣可以沿途護送,不就是一點流民亂匪么,還不必放在眼里?!?/br>長庚一愣,沒想到他突然出面,這可不是安排好的。沈易偷偷看了顧昀一眼,顧昀趁低頭沖他飛了個眼色,實在是怎么看怎么沒正經,沈易牙疼似的別開臉,感覺話本里的jian夫多半也就是這幅嘴臉了。這話任是誰說都顯得又狂妄又不靠譜,單單從顧昀嘴里冒出來無比斬釘截鐵。而后顧昀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個現成的借口道:“江南之地總歸是要收回來的,臣正好要探一探前線情況,這兩天本想上折子請旨來著,巧了,順路送雁王殿下過去,保證把人給您全須全尾地帶回來?!?/br>安定侯一出面,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