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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婧氣質溫雅,這般娓娓而談,聲音低而清徹,表情溫柔誠摯,眼神也是誠意十足,這模樣,還真是讓人心中慰貼。 自從閔府出事后,那些閔府的附庸家族和個人,就沒有一個好過的。這陣子,陽子遠也是受夠了眾人的指點和白眼。平素里那些陽兄前陽兄后的酒rou朋友,現在一個也不見了。便是偶爾遇到,不是像避過疫癥病人,便是在那里冷嘲熱諷地,他在吳郡置下的產業,更是被那些所謂的朋友明搶暗奪得差不多了,真真沒有一個好東西。 柳婧在他這般痛苦的時候出現,還這么溫柔地安慰他,陽子遠一陣感動過后,再也撐不住地啕啕大哭起來。 他用額頭這樣重重地抵著幾,那哭泣聲不斷傳入柳婧耳中,倒真是說不出的可憐。 第四十二章二算鄧閻王 9:34:45 33 柳婧看著他,目光復雜地想道: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真是誰也說不出誰明天是怎樣。 真說起來,閔府落到現在的境地,便是她的功勞,而令得陽子遠痛苦的罪魁禍首便是她本人。由她來憐憫陽子遠,怎么想,都怎么透著虛偽。 可這人生在世,誰有資格能夠不虛偽? 在陽子遠時不時用額頭撞向幾面,發出砰砰的巨響中,柳婧站了起來,她走到陽子遠的身側,拉過一個榻靠著他坐下后,她伸手在陽子遠的肩膀上輕輕拍著,低低的,溫柔地說道:“哭出來也好……換過來想想,你還只是損失了一些錢和時間,要是你是閔府中人,只怕現在……”她沒有說下去。 陽子遠還在一下一下地用額頭撞著幾面,他嘴里則哽咽地說道:“柳兄,你不懂啊……我一家三代在莫縣經營多年,才積累下這點家業。這一次,我是帶著一大家子來吳郡的,產業,家人,我統統都帶到吳郡,押在閔府了。便是我嫡親的最疼的meimei,我也送到閔府做妾。柳兄,這不是一點點損失啊,這是傷筋動骨之痛啊。柳兄,我真是好悔,好悔……” 看到他開始拼命地灌酒,生恐他喝醉了什么也不說的柳婧,便壓低聲音溫柔地說道:“閔府也不是全沒了啊,你看閔府還在……” 在她的誘哄之下,陽子遠語無倫次地說道:“是啊,閔府不是全沒了,閔府的老大人和閔公把所有的罪都擔下了,把所有的家業都送給了鄧閻王,得那姓顧的幫助,總算保住了閔三郎。閔三郎還在,我陽子遠也不算太對不起我meimei。只是,只是,他閔三郎平時再狠辣最有才,他也難為無米之炊啊。閔府偌大的家業都沒了,他閔三郎還在又有什么用?” 原來閔三郎沒事! 柳婧微微蹙起了眉,她是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了,可這個消息,卻也是她最不愿意聽到的! 閔府居然借顧呈的力量保住了最為優秀的子弟閔三郎! 而那閔三郎,卻最有可能是陷害自家父親的主謀??! 怎么她做了這么多手腳,卻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怎么可以?俗話說,斬草要除根,這閔三郎卻萬萬留他不得! 一時之間,柳婧轉過千百個思緒。這時刻,她身側的陽子遠還在嘀嘀咕咕,又哭又笑的。 突然的,柳婧心神一動,一個主意浮出心頭。 當下,她發出一聲清脆的哧笑聲。 這一笑雖輕,其中的輕視味兒卻流露分明,陽子遠行商多年,可以說是酒水中泡大的,他雖是喝了這么久,腦子卻還清醒著。聽到柳婧的哧笑聲,他不由停止了哭聲,迷迷糊糊地朝柳婧看來。 柳婧自顧自地倒了一盅酒,淡淡說道:“既然閔三郎沒事,你陽子遠也沒事,這閔府要重新站起,那就只是等閑之事!” 陽子遠聞言,重新低下頭去,“柳兄說起這話可真是容易啊?!?/br> 他低著頭又朝幾上撞了兩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當下他騰地抬頭看向柳婧,緊張的,激動地問道:“柳兄剛才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有辦法讓閔府渡過這次難關?你有辦法讓我們重新站起?” 在他語無倫次地追問中,柳婧轉過頭定定地看著他,“不錯!我有辦法!” “什么,什么辦法?” 因太過緊張,陽子遠的聲音都結巴了。 柳婧溫雅一笑,她慢條斯理地說道:“敢問陽兄,現在閔府出事的消息,可有傳遍吳郡,是人皆知?” 陽子遠怔怔地搖了搖頭,轉眼他又點了點頭,道:“消息靈通的大府人家還是都知道的?!?/br> “那,外郡呢?” 陽子遠迷糊地說道:“外郡當然不知?!遍h府出事到現在不過一個月時間,連吳郡都不是盡人皆知,外郡的人又怎會知道?畢竟,這時代的消息是傳遞很慢的。 柳婧神秘一笑,她咽了一口酒后,又道:“那外地與閔府有合作往來的商客呢?” 陽子遠道:“他們不會這么快就知情?!?/br> 柳婧優雅朝他晃了晃酒,微笑道:“這不就得了?閔府在這吳郡之地經營這么多年,有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產業雖是被拿走了,錢財一定是還留有一點的。要我是閔三郎,我就會拿著那些錢財,趁外地有合作往來的商家還不知道閔府的情況之時,大大地做一筆生意。反正閔府的信譽還在,他在那些不知情的人面前,依然還是吳郡首富閔府的三郎君。要是運氣不錯,能夠大賺幾筆的話,那閔府丟失的東西,豈不是又回了一半?” 她越說陽子遠雙眼越亮,說到后來,陽子遠已激動得雙手顫抖起來。當她的話音落地時,陽子遠騰地站起,這時的他,雙眼明亮,臉孔漲得通紅,哪里還有半點剛才的頹廢? 陽子遠站起身,朝著柳婧深深一揖后,嚴肅地說道:“柳兄提醒之恩,陽子遠沒齒難忘?!闭f罷,他提步便朝外面沖去??粗栕舆h離去的身影,柳婧舉起手中的酒樽,朝著虛空晃了晃后,優雅地抿了一大口。 回到府中時,柳婧得知,那柳二因閔府的事人在外地。侯叔問她要不要動手擄人時,柳婧搖了搖頭,說是再等幾日。 接下來的幾天,柳婧每天都召集那些浪蕩子,記錄著他們所說的閑話。 如此過了十天不到,柳婧在聽到一個浪蕩子所說的閑話后,目光閃了閃。 第二天,她又出了門。 不過這一次,當她從一個巷子走出時,已是面目全非,不但衣裳陳舊,而且整個人明顯高胖了些,至于她的頭上,更戴上了一頂舊紗帽,便是手,也被她涂黑了。 走過幾條街道,在一個安靜的巷子里,柳婧招來一個十二三歲的乞丐,壓著聲音沙啞地說道:“這是五枚鐵錢,你幫我把這信送給對面那酒樓里的郎君?!闭驹陉幇堤?,她朝著百步開外的那酒樓二層上,那個長相俊美絕倫,身邊銀甲衛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