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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規矩要在家里停靈三日,可從前天出事后,小姐的尸體就被收在殯儀館,警察說是要法醫尸檢,今天才能去辦手續領回來?!?/br> 衛懷信頓足,“誰去領?領了嗎?” 司機又說:“本來是老爺去,但太太這兩天哭得太傷心了,家里也來了不少親戚朋友,他們就說等你回家后再去一趟殯儀館,由你去領?!?/br> 衛懷信不做猶豫,直接道:“那你直接送我去殯儀館吧?!?/br> “誒?”司機詫異,神色不愿,“不先回家嗎?太太還等著呢……哪有一回來就先去那地方的……” 衛懷信瞥他一眼,猜到他心里所想,漠然道:“不是說懷瑾可憐嗎?” 司機被噎了一句,還想爭取,仰頭卻見衛懷信斜眼看過來的目光比寒冬的風還要凍骨三分。他心里一咯噔,苦惱地垂下頭,也只能往那最不吉利的地方去。 === 衛懷信其實記不清衛懷瑾的模樣,他七歲被送去美國,出國前,衛懷瑾尚未出生。他一個異國小孩,被寄養在洛杉磯一戶華人家庭里,協議里只負責一日三餐早晚接送,偶爾看病也是兩相推諉。父母為他設定的成才之路非常春藤不可,他們出錢,他出力,天各一方互相協作,竟也讓他一帆風順成為普林斯頓大學的高材生。求學期間,衛懷信還能按照假期每年回一趟國,畢業后進入華爾街,或許是他已經習慣這樣的家庭關系,即便兩三年不回衛家,也無關痛癢。 關于父母,他是有記憶的,可和那位唯一的meimei,哪怕零星共處片段,他都挖空腦子記不全。 二十歲的衛懷瑾,待她離世,他最直觀想起的,也只是母親半年前在電話里聊過,說meimei越長越漂亮,氣質出眾。 可到底如何漂亮,如何出眾,他想來想去,居然只對衛懷瑾的一張十六歲證件照有印象。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領著衛懷信去認尸時,衛懷信確實看見了一具青春貌美,身形窈窕的女尸,尸檢的痕跡都被工作人員用漂亮的衣服和濃麗的妝容小心翼翼遮蓋住,尸體飽滿的雙頰上甚至還暈染著詭異的兩抹紅,在停尸房的白亮燈光下顯出刻意的生氣。 工作人員問衛懷信,“確定是你meimei嗎?” 衛懷信不答反問:“你們抬出來的是衛懷瑾吧?” 工作人員立即正色,“那當然!這還能錯?” 衛懷信面無表情,“那就沒錯了?!?/br> 工作人員咋舌,看衛懷信的眼神漸漸生出幾團疑竇,懷疑這是位人模狗樣的偷尸賊。 衛懷信領取尸體,和殯儀館的車一起低調返回衛家,衛父衛朝軍和他打過招呼,就去安置靈堂,衛母王雪融不敢看衛懷瑾的模樣,只輕拍兩下衛懷信的背,就坐到一旁黯然神傷。 衛懷信環視一圈,他從未參加過國內的喪葬,對自己家的靈堂布置評判不出個所以然,便默然不語上樓換了身素服,再下來時,王雪融已經蹲在供案前一張張地燒起冥幣。 衛懷信來到她身邊,也取了疊紙錢,邊燒邊問:“警察那邊怎么說?兇手能抓到嗎?” 王雪融哀戚搖頭,“那天晚上下著大雨,警察在你meimei身上,還有周圍,都找不到有用的指紋和DNA,那條路上唯一兩處監控也都只拍到個模糊身影,有雨有傘,什么都被擋住了?!?/br> “不是說最早發現懷瑾的人,曾見過兇手嗎?” “那人聽說眼神不大好,只說兇手是個穿戴臃腫的男人,又戴著眼鏡口罩,當時那么冷的天,那么大的雨,她也沒看清?!?/br> 衛懷信問話的口吻像極刑偵隊的那些警察,公事公辦,冷性理智,“殺人總要有動機,兇手為什么殺懷瑾?劫財還是劫色?還是她認識的人設計作案?懷瑾平時和誰結怨過?” 他每問一個問題,王雪融的眼皮便跳一下,到后來整張臉一起抽搐,神色苦不堪言,“懷瑾身上的財物沒有丟,不管是現金還是首飾都還在。她受傷后呼救,就有人來,警察說她并沒有……什么侵害……懷信,你別問我了,親戚們就要來了,你去幫忙招待他們吧!” 王雪融泫然欲泣,衛懷信與她也沒其他話可聊,便站起身,挺了挺腰桿,要往人聲鼎沸的前門去。 “懷信!”王雪融又喚住他,“你meimei的事,在外人面前別提太多,她生前清清白白,千萬別在死后三人成虎……那個地方偏僻黑暗,她一個女孩子,半夜出這種事,已經有流言蜚語在議論了……” 衛懷信的中文雖溝通順暢,少數古詞卻聽不大懂,但他善于通過情境推測,便理解地頷首。 跨出靈堂時,他回頭望了眼衛懷瑾的遺像。 被白花圈起的相框里,二十歲的衛懷瑾也正看著他,她五官精致,卻不是愛笑的模樣,冷淡的眉眼間甚至藏著層陰郁譏誚,像是藏了一千零一夜的心事,無處訴說。 十六歲證件照上稚嫩的meimei,二十歲遺照上美麗的衛懷瑾,還有躺在殯儀館里面頰詭異發紅的那具女尸。 這三張臉慢慢重疊在一起,最終合成眼前那張黑白人像。 衛懷信與衛懷瑾對視片刻,同情多于悲痛的心里突然騰升一個念頭。 這個與他同父母,卻擁有截然不同成長環境的meimei,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 衛懷瑾的尸體只在衛家象征性地稍作停留,儀式結束后就又被送去火葬場。等在火房外時,衛朝軍向衛懷信抱怨,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孩,被精心生養多年,最終卻只換回幾捧寞落的白灰。 衛懷信不置可否。 為何而生,為何而死,如何生,又如何死,于她沒有半分自主。 隨父母下葬好衛懷瑾的骨灰后,天色尚早,衛懷信不想呆在家里應對一干陌生親戚,便自己開車去市局刑偵隊了解案情進度。 接待他的刑警姓陳,據說是位副隊長,相處起來好言好語好脾氣,官腔卻也耍得溜圓,耐心接待半天,實則給不出半點有用信息。 衛懷信知道多說無益,留下對方聯系方式,客氣地告辭,隨后轉道去了大學城。 他想看看衛懷瑾出事的現場。 案發三天,由于現場是公共街道,還關系著小巷鄰里的進出,因此原先的黃色隔離帶沒過多久就被撕掉,零散地飄落在潮濕臟污的地面上。 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