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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衛生間,出來后換上米白高領毛衣和緊身牛仔褲,化有精致的妝,眉眼之間自在樂觀,青春窈窕,美麗靈秀,看起來和今夜慘死黑巷的那個少女堪稱云泥。 被子悶頭的杜若予抽空盯她一眼,悄悄嘟噥,“尸骨未寒啊……” 魂魄已經又一春的衛懷瑾在狹窄室內轉上一圈,疑惑道:“你這屋里有卸妝油和新睡衣嗎?我晚上睡哪兒?你總不能叫我和那只狗睡在一起吧?” 杜若予卷著被子在床上又翻了個身,背對衛懷瑾,懶洋洋道:“你是幽靈,天下之大,你愛去哪去哪,反正等我明早醒來,就算隔著天涯海角,你也還會出現在我面前?!?/br> 衛懷瑾驚訝道:“為什么?我又不是地縛靈?!?/br> 杜若予疲倦地閉上眼,嘴角卻有意無意露出抹譏笑,“因為你會發現,天下雖大,能看見你的,始終只有我?!?/br> === 天微微亮時,杜若予已經慣性睜開眼。 她沒有貪戀被窩的溫暖,迅速翻身站起,穿衣洗漱一氣呵成,接著她給自己熱牛奶烤吐司煎雞蛋,填飽五臟廟,便機器人般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開始翻譯新接的活。 三小時后,杜若予去了趟陽臺,觀測到昨夜的積水已退。 她從陽臺回來,就見消失一早的衛懷瑾又娉婷地站在客廳里,一只手牽著老臟狗的臟繩索,未語先嬌笑,“親愛的室友,我早上遛狗去了,你有沒有想我???” “……”杜若予看著她,宛如看著個智障。 衛智障垮下臉,哼了一聲。 杜若予從櫥柜里找出一包狗糧,倒進老狗的食盆里。 “這狗叫什么名字?”衛懷瑾挨過來問。 “赫奇帕奇?!?/br> “拗口?!毙l懷瑾撇嘴,又問,“你是干什么的?” “翻譯?!?/br> 衛懷瑾湊到杜若予近前,才發現自己竟然比她矮上半個頭,再看她瘦削的身骨和柔軟的短發,笑道:“你穿得像男人,發型也像男人,只有這張臉細皮嫩rou還像個女孩。喂,你幾歲了?” “27?!?/br> “比我大好幾歲,我才20?!毙l懷瑾說著說著,悵惘道,“可惜我已經死了?!?/br> 杜若予置若罔聞,從她身旁路過,要去洗昨夜的衣服。 衛懷瑾邁著小碎步跟上,“喂,你昨晚看見那個兇手了吧?就是最開始從巷子里跑出去的那個男人!” “警察已經盤問過我了?!倍湃粲璋岩潞t里的臟衣服一股腦塞進陽臺洗衣機,接著往里倒洗衣液和消毒劑。 衛懷瑾捂住臉,花容失色,“你就這樣洗衣服的?內衣和外衣要分開洗才衛生!” “都一樣?!?/br> “不一樣!”衛懷瑾急道,“你至少手洗內衣吧?” “手洗沒有機洗干凈?!?/br> “那就買兩臺洗衣機嘛!” “沒錢?!?/br> 衛懷瑾目瞪口呆,感覺自己對牛彈琴,無話可說。 杜若予獨居慣了,哪怕不慎招惹個貓狗靈魂回來,因為語言障礙,日子勉強也還清靜,可如今窄居內同處了位衛懷瑾,簡直比十條狗湊在一起還煩人。 這位已故的衛小姐,不僅啰嗦,尤其喜歡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從杜若予的洗衣機挑剔到她的簡陋廚具,又從她的生活作息辯證到飲食分量,種種摩擦在傍晚杜若予吃晚餐時達到頂峰。 “你為什么只吃素?吃素并不利于飲食健康!”衛小姐自己吃不下全素菜,終于大發脾氣,“我都死了!你就拿這個來招待我?你這算什么待客之道?” 杜若予被吵得耳朵疼,“我并不想招待你,是你不請自來?!?/br> “是你看見我的尸體,我才來的,又不是我愿意來的!”衛懷瑾丟下筷子,雙手叉腰想做出個氣勢磅礴的姿態來,“赫奇帕奇全告訴我了,你這個人,只要親眼看見什么尸體,那尸體就會在你眼前活過來,不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所以你平時只敢呆在家里,非要出門,就必須把自己裝成半瞎,就連吃飯,也只敢吃素!人家客氣的喊你大仙,不客氣的罵你是怪胎!” 伸長舌頭卷狗糧的老臟狗驀地被揭穿叛變事實,立即緊張地縮回桌洞,不敢看杜若予。 杜若予給自己夾了粒青豆,懶得搭理這一女一狗。 見她面不改色,衛懷瑾的氣焰便跟花火似的,砰砰炸兩聲便一去不復返。 半晌,她湊低過來,整張臉擋到杜若予眼前,“哎,我是不是在你眼前‘復活’的第一個人類靈魂?” 杜若予撩起眼皮瞅她一眼,淡淡回答:“不是?!?/br> 衛懷瑾坐回位置,拿勺子無趣地攪動米粥,“不是第一個啊,那多沒意思?!?/br> 杜若予趁她安靜,趕緊多吃了兩口飯。 衛懷瑾自己托腮想了想,用有限的聰明才智想出個未超脫世俗的結論,“我總不可能一直出現在你眼前,那我什么時候會消失?是不是就像里寫的,等殺我的兇手被抓到,案情真相大白,我怨念消除,才能重新投胎?” 杜若予散漫回她,“不一定?!?/br> 衛懷瑾卻篤定了自己的答案,霍然拽住杜若予的手,“既然如此,杜若予,你來幫我破案!” 我們中的少數派 第三章 兄友妹恭 衛懷信在國際出口見到了衛家來接自己的司機。 那司機穿著合體的黑西裝,見到衛懷信,原本還自在輕松的臉霎時換上副郁郁悲愴,待衛懷信走到近前,才低沉著嗓音,嘆了口做作的長氣,“少爺,你可回來了!小姐她……太可憐了……唉……” 衛懷信自小在民主國家的燈塔里長大,對國內衛家自封的少爺小姐老爺太太的稱呼無法適應,也懶得辯駁,便不應腔,只是自己推著行李箱,大步往外走。 他身上西裝大衣帶起的風透著股金融精英的味道,上至低調的大牌圍巾,下至锃亮的手工皮鞋,都引起國際機場里不少矚目,衛懷信卻視若無睹,像是早已習慣。 短腿的司機追上來,想幫這位常年不歸國的英俊少爺推行李,卻被衛懷信錯手避開。 “懷瑾的靈堂是設在家里,還是殯儀館?”衛懷信終于開口,語調平靜,聽不出什么情緒。 司機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