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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歷經了翻天覆地的結構改革,終于步入正軌,成了一間正經影視制作公司。按說王麗軍靠著過往功績,現在本該是提早退休,享樂人生的時候了。這下也只能繼續拋頭露面,不停提攜新人,以保公司活力,過得比二十來歲時還累。王麗軍抓起煙灰缸,把里頭穢物倒進垃圾桶,又起身拍拍睡袍,走進了廚房。他從冰箱里翻了顆蘋果出來,打算削了皮吃。他邊沖洗蘋果邊想,是時候給康小飛排排檔期,,他打算推康小飛做男主角,這么大的戲,給別人不放心?;貧w這么久,他對大陸演員仍有偏見,覺得他們遠不如香港人敬業??敌★w是香港人,性格很穩,敬業樂群,最重要的是,跟王麗軍不是同一個帥法。許多優勢加持,讓他成為王麗軍座下第一紅人,王麗軍倚重他得很。王麗軍削了蘋果,思來想去,最后簡直被千頭萬緒搞得頭暈,索性不去想了。他只管狠咬蘋果,心里抱怨喬衛東給他找的這堆麻煩。這些年里,他跟喬衛東不是沒有濃情蜜意的那些時候。特別是三十出頭時,他以港歸巨星的身份在大陸拍戲,每當他的電影播出,總是萬人空巷,堪稱風光無兩。那會兒他倆在家里,除了數錢就是親熱。喬衛東干起來像不要命似的,等到干完了,他就靠著床頭,把王麗軍打橫抱在懷里,倆人再看一遍存折余額,以確定那個數目不是精|蟲一時上腦意|yin出來的。可是到了后來,同齡人大都娶妻生子,這段關系難免顯得不尷不尬。王麗軍永遠忘不了,那一年他拿到第一個國外獎項,在慶功宴上與喬衛東擁抱時,張學軍投來的眼神。換成別人,也許就放過了那個眼神。但王麗軍敏感得堪比林meimei,又怎么會察覺不到。他眼見張學軍迅速收起嘲笑之笑,又換上那副慈眉善目、一笑兩酒窩的福相,對他拱手連連道喜。王麗軍有點明白那意思了。張學軍老早就結婚了,生了個大胖小子,他的哥們兒也都基本如此,有的還兒女雙全。他們在酒桌上的話題大多也是生兒育女、利國利民一類。在張學軍看來,他王麗軍就是再美、再能、再富,那也是男人下面的男人,想跟正經男兒比,那還真差遠了。王麗軍那會兒想,反正自己是沒得救了,名聲臭了無所謂,但喬衛東不應該被拉下水,王麗軍也忍不了他讓人看扁。關系是王麗軍單方面解除的。他趁喬衛東在外導戲,發了分手短信——和世人戀愛不同,他們分手是絕稱不上分道揚鑣的,畢竟誰也舍不得誰。唯一改變是,他們從此就不做|愛了,也不再有超越兄弟情誼的行為,其余一切照舊。后來喬衛東去了中央傳媒大學任教,教導演也教攝影。教了一陣子后,他又開始帶研究生,再后來就和一個女學生好了。從戀愛消息傳出,到喬衛東結婚,再到他們生了孩子,王麗軍見到那女孩次數一只手能數過來。就算見到了,他也不認真去看人家的臉,好像他看不見對方,那人就不存在似的。回想到此,王麗軍的思路被手機一連串狂叫打斷。他打開手機,微信里顯示一大堆未讀消息。他先點入一個叫“鐵三角”的群,最新一條消息是杜一兵分享的微信健康類文章,大意是SB250病毒已攻破中國大陸第一道防線,望廣大群眾注意防范云云。王麗軍看得一愣,伸指點向打字框,快速打出:HK的禽流感好些了嗎?怎么大陸也惹上病毒了?很快來了新消息。杜一兵回道:HK還是老樣子。你們在北京注意!勤洗手多通風!杜一兵又回:東仔做緊乜?過了五分鐘,喬衛東也回話了。他寫道:我們會注意健康的!正在故宮博物館拍紀錄片。王麗軍問:拍什么?文物?喬衛東回道:……編鐘。杜一兵發來一個小狗偷笑的表情。小狗很可愛,像女孩用的表情包。喬衛東連忙解釋:新出土的。王麗軍勾起嘴角,很輕地笑了一下,卻又有些苦意。他退出聊天群,正欲關閉微信,卻又看著置頂聊天愣了神——他的置頂是喬衛東,但他們已經有時間沒聊了,只偶爾在群里說說話。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他想去沖個涼,借此冷卻一下混亂大腦。浴室里日光燈冷幽幽,在白光的沐浴下,王麗軍褪去所有,望向鏡中,鏡里還是那張臉:濃眉、彎眼睛、容長臉兒。他從來沒有一點衰老。即便在這些年里,他酗酒、煙癮大、晨昏顛倒、濫用激素藥物,但那副容貌從未改變。歲月甚至賦予他一點多余的脂肪,恰好長在雙頰,讓他勝過曾經年少消瘦時,又多了一份天真的氣息。而喬衛東的那些個外國朋友,尤其是占士·高柏飛,他們一直叫他作「東方道林·格雷」——英國人筆下永葆青春的絕世美男子。王麗軍換著角度望了一會,露出微微笑容,但他很快不再自照,這么多年,他終于學會了如何正視自己的美貌。他走進浴缸,擰開龍頭,細細的水灑了下來。在進浴室前,他打開音響,放了一曲Christian的。此時歌聲從細細的門縫鉆進來,旋律混著水聲,歌者柔情細語,就像有一個人在等他。王麗軍沖完涼,直接光裸著身體走出浴室,倒在床上。及至把一身殘水在被子上蹭干了,他就蠕動兩下,鉆進被窩,沒過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了。這晚他做了一個夢,夢里有兩雙手,不停在撫同一架古琴,在大袖飄蕩下,古琴發出琤琮之聲——這是他的公司的片頭,永遠出現在其出品的電影正片前。王麗軍在夢里還迷迷糊糊想,每一個電影公司的片頭都是有其內涵的,譬如,當年金向炎的金秋公司,英文名叫做“GoldenHarvest”,片頭是一片金黃麥田,在秋風中翻著燦爛麥浪,寓意是吉祥豐收。當年金如霖的賽龍公司,片頭是兩條中國龍飛在空中,纏斗不止,二龍最終盤做一個結,一龍在上,一龍在下,這也許暗示著金如霖相當自豪的戰斗力,寓意是戰無不勝。張學軍的萬象公司,片頭是一只萬花筒呈現出的世界,萬花筒旋轉,世界隨之改變,紛繁復雜,豐富多彩,寓意是他們的制作將為觀眾帶來人間百態、人生百味的觀影感受。而他自己的公司,片頭顯得較為清冷:在古松下,兩雙手一同撫琴。這寓意著他不追求逞兇斗狠、天花亂墜,這些在他年少時早已經歷過不知多少回,現已乏味——到了后來,他只求琴瑟和諧,高山流水。在夢中,兩雙手彼此呼應,抹、挑、吟、猱,一曲終了,公司名就像幻燈片一樣飄了出來:東來傳媒集團。他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