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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但他分明看見,五人中有個綽號叫「鍘頭明」的,那人端菜上桌時,猛地從蒸籠下掏出槍來,對著陳家祥一連開了四五槍。陳家祥五十多歲了,別看年紀大,心肌仍很有力。血從胸口射出,一直泵上天花板,把照明燈染了個通紅。燈一紅,屋子也就紅了,變作深仇血海的顏色,周圍女人個個滿臉污血,她們嚇得啞巴,一個也叫不出聲。陳家祥的師爺反應很快,他一下跳起,抽出佩刀,把鍘頭明的手釘在桌上,他又沖手下馬仔飛快下了命令,這酒樓的服務生,一個也不許留!喬衛東不去管其他五個人了,他推開身邊的人,一路沖向酒樓后廚,他推開后廚窗戶,從二樓跳了下去,可惜那窗沿常年受油煙污染,變得十分油膩,因此他落地時沒能站穩,滑了一跤,嘎嘣一聲,也許是把腳踝摔斷了。喬衛東悶哼一聲,強掙著站起,他想裝作沒事人似的離開,但后面已有人大呼小叫起來。忽然,他感到背上像被什么動物咬了一口,劇痛難忍,但他忍著痛楚,拖著傷腿奮力前行。在艱難行進中,喬衛東感到身后腳步聲漸急漸近,他努力睜開被汗濡疼的眼睛,看到十字路口仿佛有個警察,他放開嗓子,用粵語喊道:“阿sir!救命!”話音未落,喬衛東就被身后人摁倒,他腦袋狠狠觸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哎,誰叫他跑不快?求一波評論TAT,每次花好幾天寫的一章放上來,只有一兩個評論,心情很不美麗……不管是好是壞,大家也吭下聲呀……第二十七章功名背后是江湖喬衛東半睡半醒時,以為自己在差館,抑或是在監獄里。但事實上,他在警力布控的重癥監護室中醒來。在那場慘案中,他受到陳家祥座下數人追殺,當街身中一槍七刀,好在七刀未傷及筋骨,而那一槍從后背射入,并沒穿出身體,避免了在前胸留下更大的窟窿。喬衛東不知道的是,另五人一個也沒剩,他們在酒樓里被聯運一一屠盡。因此,他作為這場案子僅存的最大嫌疑人,雖然還上著呼吸機,但已被O記列入嚴控監管名單。而由于話事人被害,臺灣第一大幫派陷入權力真空,臺灣地下世界登時群龍無首,從而造成聯運與其他字頭的爭斗火拼,又引起新一波局勢洗牌。因此,這場慘案,理所應當被載入江湖史冊,廣為傳頌,人稱「杏花村血案」。喬衛東掙扎著,用余光望向側面,在ECU玻璃墻外,站滿了皇家香港警察。半小時后,醫生發現了他的蘇醒,三天后,喬衛東恢復行動能力,從而被轉移到差館暫做關押。王麗軍狠狠甩上書房門,因為金如霖對他說,要解決這個問題,只有一個法子,就是讓喬衛東拜入一個黑幫,這樣一來,這事兒就成了字頭與字頭的斗爭。既然無關私人恩怨,聯運那邊也就無所謂報復,他們就只用對付警察那邊了。王麗軍在門外罵一句:“你他媽的說得輕巧,進去容易,人還出得來嗎?”門內無聲。王麗軍揉揉眉心,他兩天沒睡,腦仁劇痛。于是他離開書房門口,準備回房休息,誰知他一轉身,就看見了鐘衛紅。鐘衛紅抱臂而立,凝視他一陣,問道:“老金的提議,你不干?”王麗軍從鼻子里憋出一聲:“嗯?!?/br>鐘衛紅放下手臂,斜倚在樓梯上。她說:“你沒有辦法了——你其實心里也明白,這事兒非這樣不可,你就是膽子太小?!?/br>王麗軍說:“你瞎說什么?”鐘衛紅說:“你以為你的名氣是靠臉得來的,是不是,你就是不愿意承認,你能走到現在這步,不是靠你自己,是靠黑社會。但是你膽子小,又怕了,你過河拆橋,想和黑社會撇清關系?!?/br>王麗軍仰望著她,愣在當場。棕紅燈光里,她赤足站著,膚色如蜜,唇色濃重,像日本電影女主角,顯得工于心計。鐘衛紅向下邁了一步:“你想拍戲,想風風光光的,想安居樂業,還想一家人齊齊整整——合著好事兒全讓你一人兒占了?你自己想想,為了扶你上位,多少血雨腥風啊,現在你紅了,就不承認黑社會的功勞?”王麗軍啐了一口:“進黑社會就是送死!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沒經歷過——”鐘衛紅怪笑一下,她捏起裙子,一直向上拉,直到露出大腿,在她右邊大腿側面,有巨大一塊燒傷痕跡。眼見王麗軍看愣,她冷哼一聲,殺身之禍,說得好像很稀奇似的。她又走了一步,現在他們站在同一臺階上了。她又道:“現在咱們有三個選擇,一是喬衛東進幫會,得罪了人,死了;二是喬衛東進幫會,混得好,別人都怕他,我們也沾他的光,一家人齊齊整整,有錢一起賺;三是喬衛東不進幫會,沒人撐腰,馬上就死——挑一個吧?!?/br>王麗軍不說話,他扁著嘴,幾欲哭出,若仔細觀察,能發現他在輕輕顫抖。鐘衛紅正欲轉身上樓,但她拿余光看見王麗軍可憐的小眼神,不由得心里軟了一下。她停下腳步,側身頷首,在昏暗的棕紅燈光里,她低聲說:“進和義安,其實沒你想的那么糟?!?/br>她無意傷害王麗軍,說白了,他倆是一個枝兒上的兩朵花。她教訓他,是真的想讓王麗軍明白,人不能膽小,不可逃避,必須要搞清自己立場,你真的不能——不能明明活在江湖中心,卻害怕進入江湖。王麗軍挨了批評,噙著眼淚上了樓。他回到房間,一屁股坐上床,從外套里掏出煙來,一手罩住,一手點燃——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也許是跟武行學的壞毛病。他叼上煙,也不去吸,任由煙霧飄滿整個房間。在白霧中,他望向床邊穿衣鏡,仔細看看,能看到額角上冒出一粒痘,很小,很紅。對其他男人來說,這真不算什么,但王麗軍試探著摸摸鏡面,忽而嗚咽一聲,拿雙手撐住額頭,加上這臉,他又有了一項要擔憂的。煙霧繚繞,把王麗軍鎖在里面,他淚眼朦朧,越看鏡子,越是害怕。他生怕從這一小粒,又蔓延成全臉災難,直到眼下,他才發現自己這幾年的自信全是泡沫??吹胶髞?,他啊了一聲,長久以來,有一口慘惡的氣,一直在他腹內盤旋,此時終于奔了出來。他猛地癱倒在床,雙手摁住眼睛,眼淚由掌下奔涌而出。事到如今,他已不知道自己在擔心誰,喬衛東那么英俊,身體強壯,渾身是膽,走到哪兒都有好活,反觀自己,這么難看,自身難保,有空擔心別人嗎?那口氣擠在喉頭,堵得難受,他舉起拳頭,狠狠砸床,枕頭隨之彈跳起來。他一手扯住被子,把臉埋了進去,像條狗似的啊啊低叫,以便緩解那味悲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