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眼來賓滿座,不記剛剛思緒卡到哪里了。抬起頭在人群中找著,茫茫然我也不清楚在找什么。又是一陣顫。新娘走過來,輕輕把手覆在我手背上,偷偷掀起帕子,驚呼問道:“眼仁充血怎這般厲害?”低頭轉著銀酒杯,明晃晃,映著一雙赤眼。這感覺太熟悉了,毒癮發作般,現下需要的是發泄,不知是什么激發了這些念頭,顏色?酒精?聲音?讓我出去殺幾個人,倒個斗,或者打一仗……暗勁兒捏上杯子,杯映人影變了形。那班拉樂的二胡聲,靡靡不斷竄進人的腦子里……一拉,再一拉……聲音就這么竄出來了。暴躁之氣從心底騰的翻出來,騰的站起來,新娘受了驚,瑟縮在一邊,驚恐的看著我的。想伸出手將那該死的二胡聲掐碎了先,然后……然后……手停在半空,這是在這般情況下頭一次腦子比身體快。然后該怎么做?往常我是怎么做的?座下唏噓一片。失態了。我突然意識到,放下手,正準備和下面的各位賠個不是,發現情況不對,周遭一片安靜,銀針落地都震耳。身體里沸騰的血瞬息溫和下來。他穿過人群,一步一步的走來。身上還穿著末場戲服,帶著妝,提著一根花棍,棍里中空夾著一刃快刀,再熟悉不過。二月紅。原來這半晌都是想在人堆里找到你。記憶在這時候變得相當模糊,待我反應過來時,新娘身下一片血泊,一動不動,如我期待的那般,血液里靈氣散發開,刺的太陽xue突突的跳。早已聽不清坐下何等喧鬧,他收了刀,站在我面前。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失而復得的感覺。看著他蓄長的頭發,一面妝半面血,看似甚是哭了。這算哪般,別哭,我什么都給你,別哭,我不結婚了。后面的人猛地撲上來將他制住,額頭咚的撞在梁柱上,他也不掙,血順著在柱子流下來,緊皺眉頭。心里的火氣直往竄,上前將那些人揮開,急忙把他翻過身來,幾日不見,身子消瘦了不知多少,靠在紅木梁柱上。頭面固不住的頭發長長散了下來,妝混著血和眼淚,不狼狽,我真想告訴他,二爺,你真美。我總算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這復得的平靜和溫和。我捻起他的下巴,他看著我,,似是在叨念別人:“我二月紅,算個什么東西?”酒樓外面不知哪個不識相的燃起了煙火,半明半昧的映紅了他那張臉。那東西升到空中,霎時間爆出漫天祥云。霜雪焉能見太陽新春番外4快要挨著房頂的鐵欄窗戶中透出一豎格陽光,“嘶溜”一聲,一縷灰塵從獄頂的縫隙里揚了出來,二月紅耳朵動動,睜開眼,直起身來,慢慢回頭去看被光漆成軟金一樣的塵。獄卒也被鐵鏈的廝磨聲驚醒,二月紅發著怔,雙眼無焦,高墻之外隱約爆竹聲,細不可聞,像是來自獄外的梵音。獄卒回過神來,然后尊尊敬敬道一聲:紅老板,新年如意。細塵落過陽光之后便隱沒的身形,安靜的墜落到地上。“爆竹……”二月紅皺著眉清清嗓子,又復回應道:“……萬事如意?!?/br>獄卒笑一聲紅老板好耳朵,若不是之前盤算著年關將至,便是聽聞外間爆竹聲,也不以為意。二月紅軟軟的笑了笑,用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耳朵,眼睛,喉管,說道唱戲這活,少一項都不行。重新倚靠在椅背上休憩,獄卒多嘴一句:“躺回床榻罷,也能舒展舒展筋骨?!倍录t擺擺手,一把沉甸甸的墨發垂順在椅背一側,背著昏昏沉沉的馬燈,昏睡過去。想來人若有事后眼,定拍著大腿晞噓一番,恰新年當頭的二月紅,一句萬事如意大過天,可偏生自己不得好過,知天命者來算算看,獄里人怎只剩不到兩個月的活頭可討。中間醒來一遭,儼然已是下午時候,獄卒見他四下張望,斗爭良久,才含糊道張軍座今兒個有請帖,戲樓聽曲兒,大概是不會來了。二月紅諾一聲,心不在焉的起身走了兩圈,牢房也就巴掌大的地兒,鐵鏈拽著也走不到哪里,獄卒很放心的埋頭在桌上打盹,二月紅拖著沉重的鐵鏈,小心翼翼地搬來椅子疊放在張啟山常坐的太師椅上,扶著墻爬上去,心里還暗嘆,換做從前,這就是翻個跟斗就能站上去的活計。二月紅身形很高,上去后穩住身子,鐵鏈已到了最長限度,便垂著手臂靠在墻上。斜打進來的光溫溫的照在他的前額,眼睛上,深作呼吸,呵氣化白煙消融進陽光里,舒服的閉上眼,彎刀片似得眼睫也沾染上一層光暈,打一片陰影在瓷白無血色的臉上。張啟山推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獄卒在下面不住的求情,二月紅站在兩個椅子上自顧自地輕聲唱著一段戲,見他來了也無動于衷:“說什么真龍下天堂,孤今看來也平常,此去借來兵和將,帶領人馬反大唐,唐室的江山歸兄掌,封你個一字并肩王”。平靜完整的唱完最后一個字,二月紅睜開眼。獄卒見張啟山來了,膝蓋都軟了下去,連連做解釋,說也不好生拖硬拽,站得高萬一有個什么閃失真真擔待不起,求了紅老板很久他都只是唱,不予理會。張啟山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出去。二月紅側過頭,那片光移在了胸口旁邊的墻上,側臉埋沒在半明半昧的陰影之中,安靜的站著。張啟山摸出煙來,環著胸靠在墻上看他,一時間牢獄里靜的成了一場景。待這支煙燃盡了,天色也沉降成昏昏晦暗一片,張啟山沉著嗓子問道:“怎么不唱了?!?/br>二月紅嗤笑一聲,胸口都微微起伏:“紅某人不唱戲了,忘記了?”張啟山抿抿嘴唇,你只是不愿給我唱罷了。二月紅瓷白的臉,連同鼻頭,都給冷風凍出一道紅來,一室沉默最終被屋外敲門聲打破,張啟山轉身拉開門,接過一個布袋轉身放在桌子上,身后沉重的鐵門一時間就晾在那里。頭頂的裂縫里溜出了第二縷細沙,像是獄里小心的崩潰聲,沙子落上肩頭。張啟山從煙盒里咬一根出來,卷起兩只袖子將連在墻面上沉甸甸的鐵鏈打開,半蹲在地上將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鐵鏈冰涼的讓他攥了攥拳,這常常是躊躇時的動作,張啟山屏住氣,不由得將拳頭放松,復攥緊,再放松,煙帶著胸腔里的熱氣一齊呼出,眼睛都給熏著瞇起來。“二月紅?!睆牟即锶〕龃箅?,二月紅正過臉看著他,張啟山喉結動一動:“披上罷,窗口灌冷風?!?/br>二月紅彎腰接過,披好衣裳,困獸般被圈在高地,月色從柵欄間打進來,海水似的擁到身旁,壓著人喘不來氣。張啟山看著那張半明半昧的臉,想來當年也是用這個角度看樓臺上的人,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