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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于是這水就這么送過去了。進了屋子里,上頭連絲熱氣也不見。 朱氏愣了愣。 若生正朝她走去,一眼看見,便問:“怎么了?” “沒事沒事,我下去看看?!敝焓弦娛撬?,急忙搖頭,抬腳要親自往灶上去。 她對待若生的方式,一直是小心翼翼的,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朱家早些年是從遍地綺羅的姑蘇城遷來的,朱氏一口的吳儂軟語,就連發火時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更不必說現下這般。 若生也只見過一回她聲色俱厲的模樣,那還是在她要朱氏帶著幼弟若陵悄悄離京的時候。 可朱氏咬牙哭著說,死也不能拋下她。 憶起往事,若生的心頭像是堵了塊石頭,沉甸甸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她伸手攔了朱氏,不管朱氏錯愕與否,只問送水來的丫鬟:“太太讓送的是什么?” “……是、是熱水……”小廚房位置稍偏些,方才上房四下找人時,灶上值夜的婆子丫鬟正暗中打著瞌睡,根本不知道這水是朱氏吩咐人送來給連二爺用的,這會見著了本不該出現在明月堂的連若生,就更是唬了一跳,連話也磕絆了。 若生則笑,“這就是讓灶上十二個時辰備著的熱水?” “姑娘,這……” 若生頰邊的笑意漸漸變得淺淡:“究竟是你們已經蠢得連話也聽不明白了,還是太太的話根本就不必聽?” ———— 新的一周,親們看文之余別忘了投下推薦票。新書沒有推薦,人氣稀缺,想爬新書榜露臉就全仰仗大家了~ 第005章 撮合 氣氛驟然一凝。 被問著話的丫鬟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小聲申辯:“奴、奴婢以為這是太太要用的水……” 連若生沉了臉:“太太用的水,就能是涼的?” “姑娘,不信您問太太,這是太太平素就用慣的,再熱就燙了……” 若生聞言,氣極反笑。 當著主子的面,幾次三番耍賴狡辯不提,這會竟還將話頭扯到了朱氏身上,可見這些個人日常都如何看待朱氏。她因同父親疏遠,又不喜朱氏,平時也不必日日來上房請安,鮮少出沒于此,竟是不知連個灶上燒火送水的丫頭如今也敢這般說話了。 她笑著,但面沉如水,也不言語,只冷然看著眼前的人,任誰瞧見都知道她是生氣了。 朱氏性子軟和,見她著惱,趕忙相勸:“罷了,不過一盆子水,使人去重新打過便是了?!币慌上⑹聦幦说目跉?,言罷吩咐下去,“速速去重新換了來?!?/br> 送水的丫鬟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了下去。 三更半夜的,若生倒也沒心思發作下頭的人,便也讓人去了,等到四下寂靜,她才轉頭對朱氏道:“您是什么身份,她是身份,該嚴懲就嚴懲,別拘著別心軟?!?/br> 朱氏自打進門,這還是頭一次聽她好好地同自己說話,不由得有些發怔。 “府里的中饋雖是三嬸主持,可二房到底是您的地界,您想怎么管就怎么管?!比羯鷾芈曊f著,又想起一事來,忙補了句,“也別在意我。論管家,我可是丁點不懂。往后爹爹同我,都還得仰仗您照料,您只管放開了去管?!?/br> 朱氏的娘家雖則落魄,門楣黯淡了,但朱家原也是詩書傳家的名門后代,朱氏自幼也是被當做宗婦教養的,該會的她都會,沒半點不如人。若不是因為耽擱了年歲大了,也不至年屆二旬方才嫁進連家來續弦。 若生暗嘆口氣,挽了朱氏的胳膊往里走,放軟了聲音道:“我就是個不成器又嬌縱的,往前做過的事說過的糊涂話,您都別往心里去?!?/br> “我像你這般大時,連你一半還及不上呢。金嬤嬤說你寫的一手好字,連顏先生見了都忍不住要夸上兩句,可見是下過苦功夫的,怎會是個不成器的?!敝焓戏词职敕隽怂?,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若生汗顏不已。 顏先生是連家重金禮遇的西席,許多年前就以一手妙絕的好字名揚天下。她卻是個行事懶散又只愛聽好話的,寫的字在顏先生看來恐怕打死了也就只能是鬼畫符而已,可奈何損不得,只得含含糊糊說上兩句不錯,不曾想竟叫金嬤嬤幾個當真了。 倒是朱氏,像她這般大時,已歷經千難,十分沉穩能干了,怎會不及她。 若生知她是有心給自己留臉面,便也不戳穿她的一番好意。 少頃進了內室,連二爺已換了身干凈的衣裳,抱著小巧別致的暖爐袖手盤腿坐在熱炕上。金嬤嬤則站在靠墻根的黑漆長條矮幾前,正拿著小銀剪修著燭芯。 聽見響動,倆人一齊回過頭來。視線觸及若生跟朱氏挽在一塊的手時,不由得都唬了一大跳。 連二爺更是一把跳了起來,將紫銅暖爐往邊上一丟,下炕趿拉了鞋子就沖過來要分開二人,語氣里帶了兩分責備的意味:“一轉眼就被哄走了,趕明兒還不得被拍花子的給偷走了,怎么會有這么笨的丫頭……” 若生任他拽著自己往炕邊拖,慢條斯理地道:“再鬧一會天色就都發白了,您該歇下了?!?/br> “我不!”連二爺看向了金嬤嬤。 金嬤嬤卻也道:“二爺,再不歇下明兒個起來只怕要頭疼的?!?/br> 連二爺松開了若生的手,撲到炕上抱住了錦被:“那成吧,嬤嬤給我說個故事,我就睡了?!?/br> 金嬤嬤“曖”了聲,將手里的小剪子輕輕放回原處。 若生卻擺了擺手攔了她,道:“嬤嬤也回去歇著吧?!?/br> “不聽故事,怎睡得著?”連二爺不高興了。 若生從善如流:“那就讓母親給您說一個,姑蘇城里的奇人異事多得很,您每日聽一個也能聽上許多時候?!?/br> 連二爺聽進了耳里,可卻又不想跟朱氏呆在一塊,不覺踟躕起來。若生也不催促,側目看了兩眼金嬤嬤,示意她到邊上說話。 “夜里這事,您想個法子捂嚴實了,別讓姑姑跟幾位叔伯嬸娘知道?!比羯?。 金嬤嬤卻還沉浸在若生方才的那一聲母親里,愣愣的回不過神來,良久方才微微一頷首。旁的幾位都好瞞,唯獨云甄夫人不容易,但恰恰這一次云甄夫人不在府中,至少還得過個兩三天才能回